婵娟只低头应了句“是”。
随着庆喜二人步入合欢殿时,婵娟只感觉殿内光泽沉沉如月,让人莫名心下沉静。她微微屏息抬头,这才瞧见不远处那张约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塌上的罗帐缀满以金丝绣成的洒珠海棠花,帐子已被放下,里面的那人斜斜倚在塌上,只留下个落寞无限的模糊身影,帐顶还置了一颗微微闪烁着清幽银光的夜明珠。
“都下去吧。”只一声,婵娟便看着满殿的内侍婢女纷纷鱼贯而出,她正也打算跟在队尾离开,便听帐内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留下。”
你?
正在思索着这个“你”意在指谁的时候,婵娟便愕然发现,自己已被人关到门内,如今殿内空空荡荡,她只能听见自己略微有些加速的心跳和帐中那人轻缓的喘息。
婵娟几步走到龙塌前,双膝着地,盈盈行礼道:“陛下,夜已深了,还请保重龙体,早些歇息。”
刘协听着帐外那人轻柔舒缓的语调,心中的烦闷当真淡了些许。这才伸手撩开帐子,朝她看了一眼,见那人此时正伏在地面,格外小心谨慎,不由问道:“朕今日心情不好,可却不能和旁人说出因由,该如何?”
婵娟抬头,睫毛还是垂着,在她面上打下一道暗淡的阴影,“那陛下大可以尽情呵斥奴婢,待发泄够了,也就不再心烦了。”
刘协终是止不住一笑,身上明黄色的睡袍似乎都跟着有些微微抖动,“朕说过,你我独自相处时不要再自称奴婢。”
婵娟连忙再次俯身,算作谢恩,接道:“若是陛下不嫌弃,婵娟愿意为陛下奏上一曲。”
“如此甚好。”不知何时,刘协手中多了瓶酒壶,然后倚在塌上的青玉合欢睡枕上,定定瞅着婵娟抚琴的方向。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叫婵娟来侍候了,每次婵娟都会贴心宽慰自己两句,然后为他弹奏一曲安息宁神的曲子,就像现在。她似乎从来都是这幅样子,宠辱不惊,波澜不起。
刘协歪头打量着婵娟,只觉得眼前人眉目如画,素手芊芊,明明未施粉黛,却叫人好生惊叹。其实,她的琴声不是最绝妙的,宫中的乐师多的是与她比肩之人。她的容貌也不是最柔美的,后宫中亦数得出不少比她更貌似仙人的女子。可她一定是最懂他的,她的每一句话,每一首曲子,似乎都道在了他的心坎里。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连眉间那股独若幽兰的淡淡气质,都让他熟悉不已,可他却又不知自己是否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婵娟为刘协凑完一首曲子时,那人似乎是怔了,眼神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可那神色却又古怪之极,好似是想透过她看到谁的身影?
“陛下?”
刘协这才回神,见婵娟正垂手侍立在五步远的地方,温温顺顺,倒像极了自己记忆中那个总会在阴雨天为他遮风挡雨的人。
婵娟看向刘协,那人也正好瞥了她一眼,忽然就笑了,目光极其温柔,“你和她倒是极像。”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婵娟却听他说过无数次了,只是皇帝对自己口中的那个“她”却从来不肯多提。
婵娟身子一顿,旋即平稳下跪,声音平淡无波,“陛下该歇息了,两位内侍还在外边儿候着,婵娟这就将他们唤进来伺候。”
如果按以往的流程,婵娟奏完曲子便该跪安了,谁知刘协的声音却及时阻止了她退下的脚步。
“不必了。”
婵娟浑身一僵,凉意莫名就顺着指尖通入心脏,冰的她有些浑身发颤。刘协此时正倚在龙塌上,眼睛似是合着,手指却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身边的睡枕上,“你来伺候就好。”
你来伺候就好
“不要不要!”
伴随着两声逐渐尖锐的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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