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便累得口干舌燥,杜若给了他些银钱,准他驾着马车去买些吃食,好好歇息。车夫千恩万谢地接过赏钱,再抬头时,却早就不见了杜若的身影。
虽然杜若今日来这一趟是为了见大公子,可她心急之余,还是不想再瞧见阿彰,所以她并未直接找去司空府,而是率先打听着来到了邺城的郭府中,只是这院子比她想象中还要气派些许。
以前在许都时,义父总是嫌弃他那院子一出门便能瞧见西市的模样,太过嘈杂了些,如今看来这座新院子正巧落座于官道尽头的巷子里,平日里行人较少,清幽得很,义父估计该是极为满意才对。
杜若跨过门栏便进了前院,院子里只有几位清扫落叶的小厮,见她进来了,竟抬头面面相觑了半晌,杜若看着有些面生的新人,心中一阵酸涩,还未想好如何介绍自己,便听身后传来一道极冷的声音,明明是八月份的天气,却似乎要将人冻伤一般。
“是你找我?”
熟悉如杜若都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刚刚她花了些银两雇了位女孩帮她去司空府门口找一个叫“文安”的哥哥,然后让她告诉文安“杜若”二字。文安这人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可关键时候却是敏锐通透的,正如今日他火速明白了她的用意,并将曹丕引到郭府之中。
院子里本还在辛苦劳作的几位小厮,一见着曹丕的身影,竟是见鬼般尽数作鸟兽散了,空中几缕热风划过,却因那人的气压而带上一丝冷意。
杜若回头,瞧着大公子玄色如墨的骑装c熟悉的眉眼,冷若寒冰的双眸,竟有些微微心痛。明明之前还是一汪清透明亮的瞳孔,如今却似装满一潭死水,早已兴不起任何波澜。
她的面上挂起三分笑意,道:“杜若见过大公子。”
曹丕没有言语,似乎也不想言语。杜若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冷拒之意,又笑道:“奴婢得知大公子好事将近,特来贺喜,并代表姐姐送上赤金合和玉如意一对。”
说着,便当真从随身斜挎的行李中拿出一对玉如意,打算递到曹丕手中。
听着那人说到“姐姐”二字时,曹丕的身子已经绷得僵硬笔直,见她又拿出了贺礼,他忽地便笑出声来,前俯后仰,仿佛听到了此生最有意思的笑话。
最终,他将手撑在杜若肩头,狠狠掐住她的肩膀,声音已经没有任何的波动与情感:
“你听着,明明是她不要我的,是她。”
是她骗了我的爱情,却又不留只言片语地默默离开,让我一个人在无助中疯狂,让我翻遍了许都城的大街小巷,可我仍然找不到她。那种死一般的绝望,我不想再体会。
杜若见他不管不顾地转身离开,张口酝酿了半晌,却不知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
在许都时,她觉得自己该来;可来到了邺城,她又觉得自己或许不该插手旁人的感情才对。
当日郭嘉见着杜若后,竟是兴奋了许久,先是拉着她的小手问长问短,再是为她布了满满一桌的鱼肉佳肴,害得她撑开了肚皮愣是全都塞进了肚子里。
当时的她才明白,原来有义父在的地方,就有家的感觉。
郭嘉见她酒足饭饱,便难得笑着打趣了一句:“怎么,如今可还是想要离家出走?”
杜若没曾想,郭嘉竟将她和姐姐的行为全部定义为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女,遂忙挽住那人的手臂,撒娇讨好道:“义父说的哪里话,若儿这不是回来了嘛?”
郭嘉挑眉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哦?那你是不打算走了?”
走?
走哪儿去?除了郭府,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身呢?
似乎见她格外迷茫,郭嘉伸手抚上她的发顶,宽慰道:“你这孩子,才刚刚赶路回来就别瞎想了,早点回去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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