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凉在床前守了一夜。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越来越亮的时候,珈以的高烧也退得差不多了, 他把盖在珈以额头的毛巾拿下来扔到还温热的水里, 坐在地毯上, 有些力竭地低下头, 用额头抵住柔软的床垫, 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一下。
他应该考虑的事情很多,但不行,他一闭眼, 想到的都是那个电话。
他的脑袋像疯魔了一般,一次次回忆着珈以打电话时的神情语气,还有她后来那样不管不顾又无限喜悦地跑过来扑到他怀里,仰着头看着他的模样。
其实他的身高根本不用她仰起头,但她发着烧又饿着肚子, 体弱脚软, 根本连站都站不住,也不知道是怎样跑过来的,扑进他怀里时,剩下的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拥抱了。
他很想告诉自己不是,但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他,她深爱他。
爱电话那头, 不能陪伴她, 不会照顾她, 只会轻佻地敷衍她的男人。
他闭着眼睛, 额头的碎发蹭得他发痒, 就像心底那个慢慢滋生的念头。
离你最近的那个人是我,在你发烧时守着你的那个人是我,接受你的温柔和爱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褚凉默不作声地忍着,就像小时候忍下每一个没人回答的问题一样。
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为什么没有人爱我?为什么他们都要欺负我?如果没人宝贝我,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世上?会不会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救我,告诉我,我有一个家,他会是我的家人?
他和孤儿院的每一个孩子都一样,因为缺爱,愈发渴望被爱。
偶尔午夜梦回,他也能朦胧记得很小时候的事情,有高大的男人将他抛到空中,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骄傲和宠溺;哭泣的时候有很温柔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生病的时候哄着他吃药,他偶尔玩闹,回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长发身影。
这些难得的梦境,才让他感觉自己活着有温度。
至少,在曾经,在这个到处都是绝望的世界上,对于某些人来说,他是特殊的。
但有时候有些问题那么难以消化,就是因为,曾经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可能。
就像他渴望的家,在拥有了之后,他就不敢再失去。
就像他昨晚先一步窥见的温柔,在知晓另外有人拥有得比他更多之后,他就疯狂地想要拥有更多。
这不是孤儿院这顿没有可以等下顿的饭菜,也不是那些伤不了他的谩骂。
一个人身上最宝贵的就是爱,他知道,很多人都只能爱一个人。
褚凉垂着头趴着不动,他知道自己的念头很疯狂,但更疯狂的是他的理智还在支持着这个念头,他其实在很多时候都是刻意让自己不去在意很多东西,这样在没有或者是遭受的时候,他也能不那么难过。
可这一次好像不行,他已经说服不了自己了。
唯一拉着那根弦的线,也只有他怕被抛弃的惶恐和怯懦了。
可他是真的第一次这么疯狂地想要一样东西,如果他得不到,他安慰不了自己,他或许会像杀掉那只不能再被他饲养的小白兔一样,把不再属于他却让他喜爱不已的东西,彻彻底底地毁灭掉。
人其实很脆弱的,遇到意外难免就
他头枕着的地方忽然动了动。
褚凉猛地抬起头来,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摆着的时钟,才知晓他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已经想了一个多小时,错过了他上学的时间,床上的人也醒了。
完全是被针对她的杀意给惊醒,一睁眼发现床边还真有人,珈以忽就扯着被子坐起身来,起势太猛头有些晕,她撑着扶了下才稳住,一双美目瞪大,看仇敌似的看着他,满是戒备和愤怒,“褚凉,我说过,不准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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