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回惊讶:“爷,您不嫌晦气啊,砸人灵堂做什么?”
小郡王轻飘飘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晦气?他们家往我的人身上泼狗血,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晦气。”
薛回咂舌,只道这位爷睚眦必报的性子又起来了,戴家人要倒霉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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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暴雨过后,京都西市后头的桐花巷传来一声惊叫。
过路的卖油翁狼狈地摔坐在地上,惊惧叫喊:“死、死人啦!”
周围街坊纷纷探头,卖油翁所指的地方是戴府连接着一小片农田的荒芜后院,早年因为被雷劈过,此处的院墙早就成了断壁残垣。
那里种着一棵年轻的桃树,此时桃树下的泥土因为被雨水冲刷露出了底下的根茎,还有灰扑扑的一只手。
这个荒芜后院因为没人打理,经常有附近的小孩儿过来玩耍,谁能想到这桃树底下竟然埋着一具尸体,看样子,已经死了有段时日了。
“快去报官啊!”
“天可怜见,这是戴家的地方吧,是谁把死人埋在这的……”
“京都城内不许埋尸,这人死得肯定有蹊跷!”
“这戴家风水是不是有问题啊……怎么尽出这事儿……”
官差很快来到,在桃树下围成一圈驱散看热闹的百姓,并有人动手将尸体挖了出来。
虽然看尸体的腐败程度应该是死了有一阵子了,但是尸体身上穿的石榴红百褶如意裙还是格外显眼,裙面被泥土染成红褐色,裙子下头的脚腕空空如也,很是骇人。
旁观的有人通过那张腐烂了一半的脸依稀辨认出来:“那不是戴掌柜的娘子吗!我记得好像姓曹!”
“曹娘子不是病死的吗?怎会埋尸于此?双脚还变成了这样……”
“难不成戴掌柜的死是冤魂寻仇?”不知道哪个人混在人群里喊了一句。
顿时众声哗然,围观者纷纷开始议论这曹娘子蹊跷的死因和戴兴朝平白无故被雪花酥噎死之间的关系。
“若真是戴掌柜杀妻,那他可真算是遭了报应!”
“如此恶毒,竟然还将人的脚都砍断了,戴兴朝真不是个东西!”
“曹娘子可怜哪,想当初,那戴记当铺还是曹家的,一朝风云剧变,家产就被姓戴的霸占了……”
“就是……”
处理现场的官差听到有人议论怪力乱神,目光如炬地在人群中巡视,却怎么也找不到方才喊“冤魂寻仇”的人了。
离桐花巷不远的一座茶楼上,身穿白衣的谷长宁背着手站在凭栏边,静静地看着底下乱哄哄的场景。
远处清风卷来不知哪棵树上残余的海棠花瓣,拂过凭栏上坐着的人那石榴红的百褶如意裙面,裙角扬起,脚下空荡荡。
曹琬娘晃着腿,笑得非常愉悦:“多谢姑娘送我这份大礼。”
谷长宁道:“当众揭出此事,官府应当会重新彻查你的死因,到时真相大白,你也该离开了罢。”
不管怎么说,戴兴朝也算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即便有怨,也该报完了。
曹琬娘偏头看她,忽然一笑:“谷姑娘倒是不拘一格,竟然会帮我这个怨鬼。”
谷长宁放眼远眺:“戴兴朝不做人事,死了也活该。”
“哈哈哈哈哈!”曹琬娘放声大笑,“你这么合我心意,我都想带你一起走了。”
谷长宁立马后退两步,严肃地竖起一只手掌:“大可不必。”
“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罢。”曹琬娘凑到她耳边,“你知道为何无论人鬼都对问灵图趋之若鹜吗?因为呀……有人故意放了诱饵呢。”
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钓的就是那些贪心不足的东西,把它们变成……自己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