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新年新气象,因着过去的一整年里,荣国府发生了太多太多不好的事儿,因此大年三十,府上所有人展望未来,都盼着来年能有个好兆头,也能去了一整年的霉运。
然而,大年初一,贾琏登门却不是为了拜年,而是为了相邀去祭拜。
凭良心说,在很多家族里都有正月里祭拜祖先的习惯。可因着贾家的祖宅在金陵,自然祠堂也在金陵。虽说荣国府并不缺钱财,却也不可能在大冬天来往赶。因此,荣国府历来都只是由当家之人去贾代善牌位前磕个头。往年一般都是贾赦和贾政一同前往,贾珠在世时,也曾跟随前往,可贾琏却是一般都不参与的。
问题是,祭拜祖先跟去坟前进行周年祭,真的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儿。前者只能算是例行的一种仪式而已,后者却显然是触了霉头,还是在正月里就触了大霉头,沾染了大晦气。
偏生,荣国府拒绝不得。
非但无法拒绝,且整个荣国府上下,除了已然中风瘫痪的贾母外,所有人都必须参与。如若不然
贾琏没将话说绝,只是看他的面色,隐去的定然不是甚么好话就是了。要说小辈儿的意见还不算大,那么其中最憋屈的莫过于贾政和王夫人了。贾政的伤势倒是已然痊愈了,就是经此一遭后,身子骨彻底坏了,明明不过尚未到半百之寿,看着却好似一个六旬的老叟一般。还有王夫人,先是碰撞伤又是羁押,随后更是杖责,直到被撵到西院静养,可以说她绝对是整个荣国府最为凄惨且最没人同情的人,更不提她原本心思就重,外加因着宝玉的腿伤,她一度无法安眠。说起来,她比贾政还小了两岁,看着确实比贾政更为老迈。
待贾琏回到府中,倒是将贾政的形容告知了王熙凤,却因着并不曾亲眼见到王夫人,只寥寥带过。也因此,等次日一早,两家人在城门口碰头时,王熙凤好悬没被王夫人吓死。
怎么说呢贾政看着像是比他实际年龄老了至少十岁,且面色憔悴不堪,可总的来说,人家至少能够正常的行走c交谈。可王夫人,却是真真正正的需要旁人搀扶才能行走,并不是腿脚的问题,而是王夫人整个儿就像是被掏空了身子骨,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晕厥在地的可怜模样。
对此,王熙凤由衷的表示,真他娘的活该
相较于这俩凑在一块儿的倒霉夫妻,宝玉颇有种无辜受累的感觉。当然,总的来说,宝玉仍是自作孽不可活。即便最初是王熙凤动用了手段,可她却仍不曾料到,宝玉竟会在金銮殿口出不逊。你说,即便不愿意去国子监,说两句自己没能耐,不配成为国子监的监生不就成了既能让荣国府跌颜面,也不至于踢到硬铁板。可宝玉偏不,他没有羞辱自己,而是羞辱了国子监以及满朝文武,甚至还包括当今天子。
杖责五十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更别提宝玉所谓的伤势,多半都是由其父贾政所谓。
这一日的祭拜,宝玉是被小厮背着下了马车,他不是身子骨不好,而是单纯的腿脚无力。王熙凤颇为关切的询问了几句,得知荣国府已求了宫中贤德妃帮忙,寻了太医院的老太医来诊治,可惜依然没有任何起色,甚至连缘由都不大清楚。
王熙凤思忖了半响,仍觉得是王夫人造的孽报应到了宝玉身上,一如当年莫名早夭的贾珠。
周年祭很是顺利,荣国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敢闹腾,就连贾母也命鸳鸯代她祭拜。说起来,在经历了诸多事宜,又得了鸳鸯开解之后,贾母也有些认识到了自己的偏心。只可惜,如今已经太晚太晚了,而很多事情,也并不是知道错了就能得到原谅的。
从贾赦坟前归来,两家在城门口就分开了,若说当初宁国府和荣国府分家时,尚且存了兄弟情谊,那么荣国府和贾府,却是彻底的掰了。虽有些令人唏嘘,却也是王熙凤所盼望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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