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松涛云影图》,玉裁突然愣住,那分明是她十岁那年临摹前朝名家唐伯虎画作时绘制的,还是父亲说这画得了几分神韵,她才命人裱了挂在西边墙上。
难怪她看这房里的一应陈设处处都合自己的心意,又透着别样的熟悉,这里分明是她出阁之前在江南苏府住着的闺房——撷芳阁!
玉裁心头巨震,又觉得自己的身子不似先前将死之时那般虚弱无力,不由得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现在的这具身体还长着一双白白净净的小手,兴许是还没长开,十只手指还有些胖,也不够修长。但这已经让玉裁感到一阵狂喜,她自己知道,在醒来以前,这双手是如何的干枯泛黄,让人一见便知道它的主人命不久矣。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玉裁跳下床,趿着绣鞋往妆台奔去。果然,铜镜里映出女孩有几分稚嫩的脸庞,眉眼盈盈,粉面桃腮。
玉裁望着镜中一脸稚气的女孩,忽的流下两行清泪。
时光倒流了,玉裁回到了九年之前,回到了她短暂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里。
今年的她,刚满十三岁。
她不是勇毅侯府里那个失去一切的c将死的徐苏氏,她的夫君没有被自己赎进侯府的二姐抢走,她的父亲没有被新君问罪斩首,苏家没有被抄家,家眷也没有被流放。
她还是江南苏府的三小姐,她的二姐还一心惦记着太子侧妃的位置,她的父亲还做着江南巡抚,苏家还是江南数得上的人家,她所看重的人,也都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过了许久,玉裁缓缓跪下,双手合十,默默祝祷,她由衷地感激上苍,给了她一个重来的机会;她发誓,自己重来一世,一定会好好活着,好好地睁开眼睛去分辨周围的一切,她再也不会,永远也不会让自己被别人当成傻子一样玩弄!
在下定决心之后,玉裁慢慢地走回了床边。她知道,现在自己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改变,前世的那些噩梦都还没有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进去服侍三姑娘洗漱,要是耽误了给太太请安,你这小蹄子可吃罪不起!”
“袁妈妈,您老人家就别嚷嚷了。您也知道,姑娘昨日落了水,到了晚间身上便有些发热,今日起不来身也是情有可原。咱们姑娘平日里对太太的孝心也不是假的,想来太太也不会怪罪的。奴婢已打发小丫头去正院告罪了。”
窗外传来的言语让玉裁一激灵,她本来还不确定自己到底回到了哪一天,一听见“落水”二字,顿时了然。
说起来,自己前世落到那般下场,究其缘由,不过是心软二字。是她自己太相信所谓的血脉之亲,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她单纯,她轻信,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被嫡姐算计走了一切,她的夫婿,她的孩子,还有,她的性命。
她的轻信,其实也不算是没有来由,她苏玉裁又不是个傻子,见到亲戚就掏心挖肺起来。只因她前世未出阁时,实在是太受嫡母的照拂,瞧瞧她住的撷芳阁:黄花梨的床,紫檀木的条案,汝窑的花瓶随随便便地供上几枝花便摆在案上,难得的落霞绡被她拿来糊了窗屉,素日赏鉴临摹的俱是唐伯虎这样的名家手迹
她不过是府里不得宠的姨娘生出来的庶女罢了!父亲同僚府里的主母们,哪一个有嫡母这样爱护庶女的,就算是嫡女,也难得有她这样豪奢的排场。嫡母既然如此厚待她,她又哪里会对如此慈爱的亲人有防备。前世嫡母在抄家之时悬梁自尽,嫡姐和府里其余女眷都受父亲牵连,没入奴籍,自己正是惦念着未出阁时的照拂,才不顾旁人的劝告,一力将她的好二姐赎进府里好生供养。
其实玉裁现在回头想想,前世嫡姐也就是在自己最软弱的时候算计了自己一把。在那之前,她的生活可说是一路顺风顺水,唯一能令她不顺心的就是嫡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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