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过于小心了,可依旧尽量加速,等上了机场高速才想起来给石久打电话这档子事。
石久的电话现在能打通了。
严希接起来一时间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反倒是石久先开了口。
“喂?”
严希声音艰涩:“我要走了,出去避一避。”
后又补充一句:“不过我会回来的,也会给你打电话。”
“哦你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电话那头的声音在严希听来有点欲言又止,“我在开车,不太方便说,一会给你回电话。”
挂掉电话,严希眼看后视镜里出现几辆警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抓自己的。
可这种念头没持续两分钟,追上来的警车便开了扩音器,一边念严希的车牌号,一边让他靠边停车。
车里的人顿时心神大乱,踩着油门就开始跑。
警笛尖锐,严希手脚开始哆嗦。
干律师这一行,严希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跑看守所,监狱。也就经常能看见那些被常年看守的穷凶恶徒。
从那些人眼里反射出来的世界完全就是另一个地方,麻木而绝望,墙外是人间,而他们就是被搜罗起来的鬼。
严希那时候总是反复的告诫自己,要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千万别弄到这步田地,即便有一日真是报应到了,也定宁死不进监狱。
也绝对不上法庭。
虽然自己也曾在这个神圣的地方捍卫过,意气风发过,却从不相信过这里。
捷豹性能还是不错,加速非常快,很快那些警车都被甩成了小点,严希不太清楚自己开到多快,右脚都麻了,想着也许再过一会就能把后面人都甩掉了。
这机场是是去不了了,那边肯定有警察在等着自己。
倒不如直接开着车走高速,去别的省市,不走国道高速,最好是走省道,省道没那么多收费站,警察驻点少不说,也可以绕弯子。
反正不能让警察抓到,与其在牢里面躲猫猫死,还不如活着在外面逃。
但警察也不是吃素的,这边撵不上,早就打了电话给相关分局,严希才开了十分钟就又看见在前面等着他的路障。
三辆警车整齐码成一排,连线儿都扯上了。
摘了帽子扔在一边,严希脸色发白,嘴唇微抖。
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间想起的事很多。
犹记得小时候听母亲说父亲那些事,感慨之余,就觉得法院是个特别厉害的地方,打击犯罪,惩处贪赃;律师也无比的正义,维护司法,担当道义。
也记得自己在上大学的时候,跟着无数热血青年,在团会上齐声合唱:‘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我们的道路多么宽广,我们的前程无比辉煌,我们献身这壮丽的事业,无限幸福无限荣光。’
花开两生面,人生佛魔间。
这些年在艰难中前行,自己憧憬过,也确确实实的失望过。
曾拯救不了无辜,也无力掀开罪恶。
到后来一意孤行的堕落,有今天自己并不委屈,也觉得罪有应得。
眼眶略微发热,严希看着自己冲不过去,就在离前面警察还有五十米的时候猛的一打把。
车体便毫不控制的朝路边的隔离带撞去。
轰的一声巨响。
严希面朝上,虹膜里满是这头顶的万丈阳光,
温暖和煦,照祖国繁荣昌盛;也炎烈刺目,照自己穷途仓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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