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虞子蓠丰神潇洒同柳歌一起上了绿花楼,捡胡公子旁边座位坐下。要了一壶杭州龙井,主仆两人坐下小品。虞子蓠略闻茶香便知这是明前的龙井,很是喜欢。柳歌见小姐端着茶杯闻了两下,自己也学着样闻了闻,然后一口将茶水灌尽,还道痛快。子蓠见他像喝酒一般,不禁笑起来,两靥生花。柳歌不解,问到:“公子为何发笑,大公子喝酒都是这样,一杯尽。”虞子蓠:“茶要慢品,这品字三口,一杯茶分三口品才是品茶。”柳歌笑起来:“听是听过,只是难记。这么小一杯水要喝三口,没有兴致。”虞子蓠朝那几个书生看去,小声问柳歌:“这里哪个是海公子?”“不是海公子,是胡公子。”子蓠:“哪个是海公子?”柳歌摇了摇头,朝中间坐着那个:“坐在中间那个就是。”
子蓠看去,那人脸形四方,浓眉小眼,穿着灰色长袍,肤色倒是极白。他们六个人,正在谈论宋诗理性问题,有拿严羽《沧浪诗话》说事的,也有空发议论的。虞子蓠置下茶杯,起身朝他们过去。她冲六人拱了拱手道:“在下虞七郎,刚才听见诸兄台正谈论宋诗理性之题,不知可否加入?”胡公子巴不得多两个人来听他大发理论,当即请她入座。柳歌见她一句话就忙完,暗忖,“这读书人也够豪迈,报个名字就入伙了。”胡公子虽然书背得多,却只知道说死理,丝毫不知变通。虞子蓠只听他不住在说,“《诗话》有云,《诗话》又有云”,全然没有自己见解,想要谈论的兴致都一扫而光。她本人即是机灵变通之人,自然对这样死板货色看不上眼。心里不禁暗道,不怪你到现在还是个举人。她这话是比那位司马翰林说的,那位公子看来年纪比他还轻,现在都是个翰林五品官了。越这么想,越瞧不上眼。才坐了一会就推说自己有事,喊芳音走了。胡公子听说她要走,又啰嗦问了府上何处说了改日再聚之类的话,虞子蓠胡扯乱扯一通遮掩了过去。
从绿花楼出来,虞子蓠脸色不快。柳歌看出来,说到:“胡公子如何?”虞子蓠看了柳歌一眼,答也不愿答的神色:“看似博学,实则书囊而已。”柳歌挠了挠头:“您直说是看中也不中吧,小人揣度不对这文绉绉的意思。”虞子蓠摇了摇头。柳歌笑到:“那要怎么是好?夫人要问小姐怎么就看不上,小姐要怎样答?”“我就瞧不上他明明什么也不知却要装作什么都知的样子。”“那可难了,这算不得大毛病。夫人只要这公子人品绝佳就是。”“这样的人人品能绝佳到哪里去?不过是徒有虚名。”柳歌见她堵着气的样子,又笑道:“小姐要这么说,小人愿意替您试试去。”子蓠一听来了兴头:“怎么个试法?”柳歌附在她耳边唧唧喳喳说了一通,虞子蓠频频点头。“他若真是这样的人,不怕夫人不答应。”
柳歌得令而去,返回绿花楼,胡公子还在那风雅。他凑过去,小声道:“我家公子十分敬仰胡公子才学,适才有事匆忙离去深感遗憾。特让小人前来相邀,酉正时在仙人楼小聚,好向公子讨教问题。”胡公子听了十分乐意,这虞公子当真是慧眼识英雄,当即拍板应允。
到了黄昏时,柳歌携了虞子蓠给的钱便出门去。柳歌乐得卖力,一来他自己可以从中受益,二来也讨好讨好主子。当下拿了钱乐呵呵奔仙人楼来。
胡公子已在座上,柳歌走过去道虞子蓠找了处更好地方,请他移步。胡公子起身,柳歌带他转了两个胡同,最终进了一条深巷。深秋时节天色暗得快,巷口挂着一盏红灯笼,上书“江南道”三字。胡公子随柳歌过来时已觉不对劲,直到看到这三字,才知到了什么地方,但又不好说出来。柳歌看他神色,料得他是知道这地方的人。巷道两边墙上挂着两排红灯笼,红光烁烁,使人恍如进了江南某小巷中。柳歌在前头带路,胡公子明知其意却作无辜地跟在后头。巷里琴乐声分明,丝竹清晰入耳。隐约能听见男人女人笑声,胡公子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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