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师父分别时师父赠与他的。后来他跟婉妃分别时,又将这琴送给了婉妃,婉妃喜爱汉文化,能诗能琴,没进宫前旗里的人称她是塞北西子。松鸣鹤触碰旧物,感伤旧情,不愿多想,指上拨弦。
虞子蓠在外面听见琴声传出,心里纳闷婉妃怎么好端端的就弹起琴来了。再一听,那调是先生常常弹的,她与先生初次见面时先生在杭州城外桂花林里弹的那曲。虞子蓠听琴忆往事,不禁想起杭州城外那一大片桂花林及与哥哥骑着马行走其中的情形。
松鸣鹤只要快弹不要回想旧事,但琴音从手底流出,他却越发记起往事。虞子蓠听见琴音同以往听见的不同,以往先生弹的琴音舒缓飘逸,今日的却急促得很,似一阵骤雨袭山,千山万木被风雨摇晃颤动。松鸣鹤越弹越紧,越弹越急,婉妃知道他心中焦躁,他在恨,却不是恨她,而是恨自己。松鸣鹤指下似有狂风骤雨,又似有大浪拍崖,婉妃听得一言不发,虞子蓠却不安起来。约是慢慢冷静了下来,琴声有所减缓,松鸣鹤额上大汗,手指微微松缓下来。高远之蓝天,平旷之草原,驰骋之骏马,悠扬之琴声,一齐并现松鸣鹤眼前。玲珑听见琴音渐缓,似跑累的马按节信步,微风轻扬,白云飘动,方才被琴音带紧张的心此时放松了些。婉妃知他慢慢地想通了一些事,心境逐渐开阔,她真心为他高兴,少女时看上他不正是因他这份超逸的气度吗。琴音愈加慢了,又回到了虞子蓠常听见的那样,只是飘逸洒脱中又夹杂着些许感伤,或者是慨叹。婉妃知道这段是真正道别的曲子,尽管松鸣鹤背对着她,但她仿佛看见松鸣鹤正对着她跟她说话,他说,此生如此,他世再叙。婉妃病容露笑,松鸣鹤按弦罢响。
琴声绝响,松鸣鹤起身,不再看婉妃一眼便出去了。虞子蓠正心里哼着先生在桂花林里哼的词配乐,她却不知,刚才那段曲子,原来的词并不是“玉衡指酉风起兮,习习吹乱花雨”那四句,到底这曲子原来的词是什么词,只有松鸣鹤婉妃两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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