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子蓠,宁氏领着两人谢了好久恩德,子蓠方才开口。子蓠道:“这么早找阿姆过来,是有件事想跟阿姆商量。”宁氏道:“奴才怎么敢当,公主怎么说奴才怎么做就是。”子蓠笑道:“那不行,阿姆阅人无数,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怎么知道用人。昨儿管账的跑了,留了个空缺,请阿姆荐个人上去,我跟内务府说。”此话正中宁氏之心,但她不免先推脱一番,子蓠不免又说一番当得的话。一番推搡后,宁氏才道:“既主子信得过奴才,奴才也不敢不偷闲。奴才有个侄儿,懂得算数,人也老实,若是他得了主子这个恩典,必定会尽心尽力为主子办事的。”子蓠似笑非笑道:“阿姆何必找远了呢,要找侄儿,眼下不就有一个么。”宁氏一惊,赔笑道:“奴才不知主子说的是谁。”子蓠道:“怎么?您老连亲侄儿都不认得了?护卫长宁安不是阿姆的侄儿吗?”宁氏脸色大变,仍佯作无辜道:“他,他与奴才同姓,可不是奴才的侄儿。”
子蓠起身,语重心长道:“宁阿姆,你说,我眼见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你安排进来的?这座宅院,是十公主府呢?还是宁氏府宅?”宁氏急忙扑到地上,哭辩起来。子蓠又道:“你是宫里的老人,又伺候过太妃,宫里的规矩懂得也很多,我看你还是适合回宫里去伺候娘娘们。你的侄儿,宁安二等护卫,哪来的也该回哪里去。昨晚给你们的赏赐你们也收了,是我一点心意。望你们自己请求回宫,我们都好看些。”那宁氏听罢又哭又闹,又提到甚么伺候太妃的话,子蓠只冷笑一声,让人拉她下去了。芳音近前道:“那些她带来的人怎么办?”“把名单烧了,当不知道。”芳音欢喜道:“她们必会忠心于您的!”子蓠笑道:“这个宁氏贪心得太快,如果昨晚的赏赐她没收,刚才不急着举荐自家亲戚,或许我能饶她一回。”“可不能饶,要是小姑娘还能改,她这个年纪,禀性再难改了。我看她一有甚么事就指望哭闹来吓人,要是别的姑娘儿,早让她这阵势吓坏了。还老拿太妃来说事,伺候过太妃就了不起了?”子蓠道:“也不能这么说,她伺候过太妃,必也经过不少事见过不少人,资格是有的。她这把心计,要真用在管家上,我也不愁了。只是人心不足,尤其逮着个好欺瞒的,那就更肆无忌惮了。”芳音点点头,忽道:“一下遣走这么多人,谁来管家护卫?”“我已经让人带信到宫里给内务府派宁氏来的总管,让他放蓝姑出来。他自己做了亏心事,不敢不照办。护卫嘛,升罗平为护卫长,日后表他做个三等二等侍卫。”芳音羡慕道:“那个罗平可真交了好运,碰上您这样的主人。”子蓠笑道:“他知道疼自己的婆娘,总坏不到哪去。”芳音点点头,舒了口气道:“现在这样才像是自己的地方。”
两天后,为期九天的会试结束,贡院街上接场的人把一条街挤得水泄不通。场子门一开,接场人众都如涌泉般拥挤上去,争相寻找要接的考生。有钱人家的便是好几个仆人涌上去为主人开道出来,一顶轿子接着就乐呵呵往家去了;没人接的就只能退到后面等前边有人吆喝的出去了再跟在后面出场。杜振声连考九天,神色已有倦意,不欲跟人争先,便放慢脚步跟在众考生后面不着急地出去。待得他出院门时,街上也清减了许多,只剩得几个与他差不多穿着打扮的考生慢悠悠上街来。杜振声想到自己苦读这么多年书,今日终于有了个交代,心中便轻松了些。但又想养父母在家贫困,倘若自己此番不中,那么又将怎么办?是该继续考呢?还是直接到吏部去报到登记?想到这里,杜振声不由得叹了口气。
“才刚出院门就叹气,可是考得不如意?”背后忽然有人问。杜振声听这声音十分熟悉,心中激动,急忙转过身来看。“王老师!”杜振声高兴地叫了一声,连连向那人行礼。只见那人阔脸长须,一条银白色鞭子,穿一身黄褐色衣衫青色布鞋,看来已经年逾古稀。他便是当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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