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头丧气:“没心情,淋了就淋了呗,反正也死不了。”
匪白一把将我抱起,我的脸立马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水花,我扑棱着大喊:“快放我下来,别人看我这样多怪异。”
匪白将我放下,掳了掳头发,笑意不减:“你以为我不现身,怎么为你挡住这水花?”
我这才注意到,匪白头顶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都不知踪影了。
我这才稍稍放了心。洒水车渐渐远去,匪白伸手替我抹了把脸,又用袖子给我擦头发:“怎么样?夏君安,醒了吗?能别这么颓丧了吗?”
我低着头,眼睛有些酸涩:“匪白,你是我的神,是吗?”
匪白说是。
“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神么?晚晚也有吗?如果有的话,她的神为什么不来拯救她?”
匪白伸手揉了揉我的头,贴近我耳畔:“夏君安,不是所有人都自己的神的。”
我偏头看他:“因为晚晚没有救过猫吗?”
匪白强颜欢笑:“算是吧。”
在这四下无人的街上,我嚎啕大哭起来,伤心欲绝。
回去的路上,我絮絮叨叨跟匪白说了许多我和晚晚的事。
我爸妈都是强势的人,从我记事起,他们就一直在无休止地争吵,年幼的我觉得家里已经够热闹了,不想再添事端,所以,我很晚才会讲话。
会讲话之后也是惜字如金,不常讲,医生说我有轻微自闭,我爸妈这才急了,带着我遍访名医,也是徒劳无功,医生都说这跟家庭环境有关,要想治好我的病,必得因地制宜,家庭和睦才是最要紧的。
爸妈倒是休战了几年,我的情况确实有所好转,笑容多了,话也多了。
爸妈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大问题又来了,那时我七八岁,妈妈的公司业务繁重,爸爸又开了自己的律所,两人终日应酬,我睁眼时他们已经不在家了,我闭眼前他们大约都还在各自的饭桌上。
于是,两人开始相互抱怨,妈妈说爸爸不顾家庭,不顾女儿,爸爸说女人本该相夫教子,不该抛头露面,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我能怎么办,只能减少自己说话的份额。
终于,他们还是离婚了,为了我的抚养权,又是昏天暗地的争吵。
爸爸说,不耽误你再嫁,孩子归我,妈妈说,不耽误你再娶,孩子归我。
嗯,他们确实不太会说话,他们这样说,好像我跟了谁都是包袱,是累赘似的。
我最终跟了妈妈,因为那时候妈妈更有钱,请了h市最好的律师,抢到了我的抚养权。
晚晚的到来,让我头一回知道被人重视的感觉,她的生活里仿佛只有我,她说话轻声细语,给我解闷,哄我开心,一天到晚围着我转。
在晚晚的陪伴下,两年时间,我变得和正常人几乎无异,我也可以谈笑风生,可以高谈阔论,我当时觉得,林向晚,她可真是个小天使啊,原来有姐姐的感觉,这么好。
我太想对她好了,我什么都可以给她,我知道晚晚爱钱,所以逢年过节我都送钱给她,可是她却没有给我机会对她一直好下去。
她死了,她从六楼跳下来,掉在了我眼前,血从她的脑袋底下汩汩地流出来,流了一地,那血,鲜红鲜红的,像一张巨网,套在我身上,叫我渐渐窒息。
家门口,匪白停了脚步,拉了一下正要推门进去的我,我回头看他,见他神情严肃,他说:“夏君安,你有没有想过,林向晚她,为什么要死在你面前?”
我皱了眉:“你什么意思?”
“她将你从自闭的世界带出来,她要死了,她也不要你开开心心地活着,所以,她选择死在你面前,让你的精神世界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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