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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先生并没在意,而是在翻到相机里的下一张照片后,眉头微微蹙起,将相机屏幕转向柳烟视:
“这张照片,是什么情况?”
照片里是一本没有封皮的书,但光看第一页的内容,时左才已经认出是伊曼努尔康德所著的实践理性批判,因为在页眉处有清秀的笔迹摘抄着那么一句话:
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够深深地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另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
看到照片时,柳烟视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就是这个!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就是这户人家告诉我关于山鬼的事情的,这家的女主人叫做李丽娟”
随后,柳烟视又仔细地向时左才讲述了拜访这个家庭的来龙去脉:她有一个比时左才大一岁的儿子,叫做何思明,他极度热爱观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天文学家,父母却认为这种兴趣对他的将来无益,亲子之间常常因此闹出矛盾,某日何思明因此而离家出走,上山逗留到晚上时被山鬼所害云云
恶魔先生听罢,沉默半晌,最终只是轻轻笑笑:
“何思明的死,不过是当下社会模式下又一出见怪不怪的悲剧罢了——父母在等待孩子学会感恩,孩子却在等待父母学会道歉,他们站在亲情的鸿沟对面,永远不会妥协。”
“但是”柳烟视轻声喃喃:“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那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只不过是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而已,他又没有做错什么,最后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恶魔先生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人家兴许还比你要大两年,你倒还倚老卖老叫人家‘孩子’。”
没想到柳烟视却是摇摇头,定定地望向他:
“今年我十七岁,他十九岁,往后我还会有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但他永远都只能留在十九岁了。”
恶魔先生怔了怔,看看柳烟视,转头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阵,帐篷外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富有规律,在幽深的山谷里久久回荡。柳烟视听得心悸,往恶魔先生身旁靠了靠。
“那是什么声音啊?”
“猫头鹰。”恶魔先生懒懒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树林子又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什么在接近,数量不少,伴随着急促的叫声,柳烟视炸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捏着时左才的衣角,说话都不利索了:
“时时山鬼!是山鬼!”
“胡说。”恶魔先生没理会一惊一乍的柳烟视,径自贴在帐篷上仔细听了听,脸上露出笑意:
“你还记得我下午说过要证明给你看吧?”
“证明什么?”柳烟视眨眨眼。
“跟我出来。”
帐篷的拉链拉开,从上面探出一颗脑袋,是时左才的。不久后,时左才的下面也探出一颗战战兢兢的脑袋,是柳烟视的。
时左才拿出手电筒,往前方的树林子里照了照,有几道矫健的身影在电筒光里一闪而过,恶魔先生用电筒敲了敲柳烟视的脑袋:
“你还记得镇里人是怎么描述山鬼长相的吗?”
柳烟视道:“青面獠牙,小孩的体型,眼睛会发光。”
他笑笑:“那你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柳烟视苦着脸,点点头:
“猴子。”
两人钻回帐篷里,恶魔先生懒洋洋道:
“猴子其实是夜行性动物,一般白天在深山里都是见不到的,我下午被猴子追了一路是偶然路过了个山洞。越是野生的猴子,对人类的攻击性就越强,晚上有山鬼之类的说法,其实就是大人怕小孩上山打闹被猴子抓伤,瞎编出来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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