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绵延繁华的城邦,相当于如今最富庶的应天一带。陆军在那里安营扎寨,凭借天险与人墙,休养生息了将近两年。
“那白玉夫人呢?”陆追问。
“陆府的主人念先祖有功,便将白玉夫人赐给了他,还在城中重新修建了一处大宅。”舒一勇道,“先祖曾想带着人离开,却反被派兵看守软禁,此后不敢再提。而也是在这两年里,白玉夫人产下了一个孩子。她身形娇小,府中又没有多少下人,宽松的袍子一罩,这事就被瞒了下来,除了极其亲近的几个婆婆,无人再知。”
“为何要瞒着这件事?”陆追问。既然已经将舞姬赐给了画师,那旁人小俩口过日子,开枝散叶也是人之常情。
“舞姬是不能怀孕的,以前哪怕是被当成赏赐,回来都会有专门的嬷嬷负责清理,以免坏了身形,不能再轻盈起舞。”舒一勇道,“白玉夫人也不例外,即便陆府的主人已经答应要将她送给先祖,也在出府前赐了刚得的西洋新药,据说服下之后,就能一劳永逸,彻底断了生子的可能。”
陆追听得心情有些压抑,战火连绵人心古怪,生在那个时代,可当真是苦。
白玉夫人并没有吃那一粒药,待到嬷嬷走后,便将舌根下的苦味全部吐了出来。而到了画师家中,被他悉心照料,身子也渐渐缓了过来,竟然当真奇迹一般怀上了孩子。
“不过即便生了,先祖也不敢留,就暗中将他送到了一处安稳的乡下。”舒一勇道,“再过了半年,督南城也乱了。”
画师眼睁睁看着妻子被再次抢走,甩上马车,一路去了陆府。
那是一个瓢泼惊雷的雨夜,他试图反抗无果,反被打得奄奄一息,身后是被雨水浇灭大火,还在冒着青烟的焚毁屋宅。舒云万念俱灰,像一具会动的尸体一般,缓缓爬动着,在空旷的街上流下血痕,一路出了城门。
屋中有低低的啜泣声,是姚小桃听不得这悲情过往,又不想打扰众人议事,索性匆匆站起来,出门去了屋外蹲着,也好冷静片刻。
“要去看看吗?”陆追问。
“我去陪着大嫂吧。”阿璋道,“你继续说正事。”
舒一勇点点头,看着他出门后,又道:“出城之后没多久,先祖就被人救了下来。”
救他的人是陆府的死对头,也是另一支强大军队的主人。
陆追几乎已经能预见到,往后的事情会如何发展。
舒云跟了陆家多年,对陆军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也比旁人要熟悉许多,再加上满腔的恨意,很快就取得了对方的信任。在养好伤后,他先将儿子接到了身边,再派人暗中去打听,却也不知白玉夫人去了何处。
“跑了?”陆追问。
“没跑,若是跑了,倒也好了。”舒云苦笑道,“她被赐给了一个地方富户,只为了笼络一支区区数千人的队伍,而那富户在不久后,又将她送往一处山寨中,如此七七八八加起来,她竟是在外流落了整整半年,才被送回了陆府。”
而在这半年里,画师苦寻她不得,已经跟随新的军队,一路去了别处,从此天高地广,两个在战乱中沉浮的苦命人,再难相见。
“那庙宇呢?”陆追又问。
“也是先祖所建,用了最好的羊脂白玉,花尽心思细细雕琢,方才将雕像完成。据说美艳绝伦,可即便那样,也不及真人半分光彩。”舒一勇道,“不过在玉像完成时,还并没有那处庙宇,他只是将其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南征北战,睹物思人。”
屋外,阿璋道:“大嫂,你没事吧?”
“怎么会有那么苦命的女人呢。”姚小桃抱着膝盖,看着他道,“你说,她可不可怜?”
“可怜,可再可怜也是千百年前的事情,你哭什么。”阿璋道,“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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