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光县县委记一定是从省里产生,一定是省里派下去。你想想啊,省里一连派了四位县委记,都站不住脚,都回来了,省委脸上有光吗?这不是打省委的脸吗?难道堂堂省直机关就派不出一名称职的县委记?”他说。
“我的工作性质毕竟是跟干部打交道的,据我了解,这四位同志都很有事业心,很有工作能力,很想有一番作为。他们回来,大概是触动了某只蝴蝶,这只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他说。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这个县委记一定得省里派。设身处地想一下,即便换了我来决策,我也会毫不犹豫考虑从省里派干部下去,别以为我们省里没人堪当此任。”他说。
“是有道理啊,那第二呢?”我问。
“先确定了从省里派干部下去,再考虑从哪些部门派干部下去。再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换了我们,我们该从哪里考虑呢?理所当然地是从身边的、比较了解、比较熟悉的部门中考虑,这样的人派下去才让人放心啊。”他说。
“有哪些部门贴近省委呢?当然首先是省委常委部门的人、其次是与领导打交道多的部门的人。从目前的情况看,月光县委记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差事,省委常委们没有争着推荐本部门的人,我们省委组织部也没有推荐我们部的人。常委们不愿意推荐本部门的人,从与领导打交道多的部门选人就是顺理成章了。”他说。
“那第三呢?”我问。
“再就是选什么人了,选什么人呢?肯定要年轻,有知识有文化,有足够的工作能力。从级别上来说,最好是副处级,那个位子再怎么不好,好歹也是提拔了,进步了,也可以激发一下人的工作积极性和满足人的虚荣心。”他说。
“省委政策研究室正是跟领导打交道多的部门,你也几乎满足所有的条件。所以啊,恭喜你,你‘中奖’了,拔得头筹,跑到我前面去了,我现在还是一个副处级呢。”董向明大笑起来。
我也笑了起来。
“那第四呢?”我问。
“没有了,事不过三,没有第四了。”他说。
“那现在我问你一下,你觉得,省委选我对不对呢?”
“既对又不对。”
“此话怎讲?”
“对的方面是,你年轻,有知识有文化,善学习,勤思考,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也是一名副处级。”
“不对的方面呢?”
“没有基层工作经验,尤其是没有在基层当主要负责人的经验,这是你的致命缺陷。”
“那你觉得我能胜任工作吗?”
“你可能听了不高兴,我的感觉是,不能。你唯一的结局是,像前几任一样,灰溜溜地回来。当然,我欢迎你回来,因为,你继续有足够的时间跟我下棋。”
“为什么啊?难道我就这么不中用吗?”我问。
“派一名毫无基层工作经历和经验的同志到那么复杂而重要的岗位上去任职,我觉得非常不妥。再说一句完全不中听的话,那是瞎决策,胡球搞。”他说。
“你刚开始不是说省委决策英明吗?怎么又说是瞎决策,胡球搞呢?”
“此一时彼一时啊,看问题总是去繁就简,由浅入深的嘛。”
“话不能说的这么死,结论不要下的这么早,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我还没去,你怎么就知道我干不好呢?”
“行啊,那我就拭目以待,静听佳音。”
“我想问一下。”我说:“我有个问题一直弄不明白,到底是哪些人,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将省委派下去的人一个个赶回来啊?”
“我也说不清,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他们没权力赶人,有权力的是我们,是我们省委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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