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送回了房间,再把不是那么亲信的丫鬟都屏退了只剩下几个心腹的时候,她终于爆发了:“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什么不过了病气给我和珠儿,我看是哥哥给他谋升迁的事儿没影儿了,他就给我脸色看吧!说什么静养,还不是在他的书房里和那几个狐媚子鬼混!”
别人的书房,那是清静之地,读书之所;贾政的书房,那是莺莺燕燕,温言软语,红袖添香,王氏对此已经不满很久了,也就难怪这次会口出怨言。
几个陪房家人都吓得够呛:“太太,太太息怒,太太慎言啊!”
三从四德,夫为妻纲,做妻子的居然敢骂丈夫,要是被老爷知道的话,那可绝对是一场大风暴,到时候倒霉的肯定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难道我还说错了吗!”虽然依旧愤恨,王氏却也知道要是被人听见的后果,压低了声音,但是声音中的那份咬牙切齿一样的让人后背发冷:“他以为谋官是那么容易的事么!为了他的事,我都对我嫂子服了软了,他倒好,事情一不成,立刻就给我甩脸子!还有珠儿的事也是,一边说着要奋发上进,悬梁苦读,把我的珠儿都给逼得为了读书都生生熬病了,另一边却和那些下流种子调三窝四,珠儿病了没见他去看过一眼,大冷的天,他倒是好有兴致去赏梅作诗!”
周瑞家的硬着头皮劝道:“太太,现在老爷身体确实还没有好,这么做也是为了太太和大爷好,毕竟大爷是每天都要来太太这里请安的。大爷之前病了那么久,要是再不小心过了病气给大爷,老爷心里也不安不是?”
王氏抚着胸口,周瑞家的立刻上前为她顺气:“太太可是得注意身子,若是因为这些事气坏了身子,可不是趁了那帮子小人的心么!大爷最是有孝心的了,太太若是气坏了身子,大爷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呢!”
王氏缓了缓气,大概是周瑞家的提到了贾珠的关系,她的表情缓和了不少:“珠儿确实有孝心,不管是什么好东西,他想到的都第一个是我。只是他的身子本来就弱了,老爷还在那帮狐媚子的挑唆下那样的逼他·······”
说起贾政和贾珠的病,王氏真是咬牙切齿。
贾政是在与他书房里的丫鬟一起赏梅作诗的时候染了寒气生病的——王爷看得起他贾政,派人给他送来了赏梅宴的请帖,单是为了这份情谊,他也得提前做个准备不是?只是可惜,一个不小心吹了风着了寒,赏梅宴没法去了。
而贾珠不同,他可以说就是生生被他父亲逼病的。
之前荣禧堂之事的时候,贾赦那样的骂贾政,简直是把贾政的面皮都给扒下来再丢在地上踩上两脚了。贾政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那种被兄长那样羞辱的屈辱让他无法忍受,因为这个缘故,平时如果贾赦在家,他绝对不会主动踏进将军府一步。
也因为这个缘故,贾政发誓自己一定要一雪前耻,证明自己比兄长更好,证明兄长除了比他更幸运早一步出生之外——都不如他!
贾政和贾赦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是“读书人”,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身份,他也无数次凭着这点在心里鄙夷自己的兄长:“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一介武夫,有勇无谋又能怎样?”
他凭着“好读书”的优点深得父亲的宠爱,但是贾代善过世之后,他已经有官职在身,即使对贾赦的蔑视再怎么愤怒,他也是不可能再参加科举来完成他金榜题名步登天的梦想的了,于是就转而把期望寄托到儿子贾珠的身上。
科举的梦想c周围的人对不是正经科举出身的他明里暗里的嘲讽和兄长的羞辱都让贾政对贾珠抱有极大的期望。贾珠刚一启蒙,他便恨不得教出个神童;甫一读书,便恨不得贾珠第二天便能下场考出个状元回来,好把隔壁的贾赦贾瑚都给对比下去,让他脸上有光,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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