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寒战。南方的十月其实还好，这风却着实像是深秋一般凄冷。他点了烟，风大，吐不出烟圈，却吸得猛，只一口气就见那红色火星越来越亮，燃掉一大截烟卷。有水滴在他脖子上，他抬头去看，是她刚刚晾上去的衣服，白色的雪纺纱随着夜风，一下一下地摇曳，就像她在他心中的印象，总是那样弱小无辜却又捉摸不定。他本能伸出手去，凝神之间，不小心就被那口来不及吐出的烟呛住，猛烈咳嗽起来。喉咙里不舒服，他开门去卫生间，却被客厅里的她吓了一跳，客厅的灯没有开，黑暗中的她见着他向后退了一大步，支支吾吾：“我正要找你。”

    他低沉着回了一声“等会”，便去到卫生间里一阵猛烈咳嗽。这几年，他抽烟有些猛，本来就有慢性咽炎，因为这样的嗜好，炎症更是加重了，每天清晨都奇痒难忍，如鲠在喉，总要在卫生间咳嗽一会儿。有一次说不出话来了，去看医生，医生经过盘问，什么药方也没有开，只是黑着脸要他戒烟。可是哪里戒得掉，即使这样难受，好歹是救命的麻药。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还那样站在门口，他去开了客厅的灯，见她穿着一身粉色睡衣，长裤长袖，倒是严实：“什么事情？”

    她却不回答，只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那眼里水波流转，万千心思说不清道不明。又像是一道光束直直照进他心里，叫他无处遁形。他有些恍惚，不敢久看，只是垂下头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少抽点烟，”她说，“抽烟对肺不好，你嗓子本来就不好，更不适合抽烟。”他沉默良久，支支吾吾“嗯”了一声。她见他这幅样子，不便说什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回房去，他这才抬起头来贪婪地注视她瘦小的背影。眨眼之间，她飞快转头，直直投入他怀抱中，紧紧抱住。

    他的身躯猛然一颤，随之而来是沁入心扉的气息。他看不到她的脸庞，只闻到她新洗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味，其实也是用的他的香波，平日里自己洗头却从未觉得这样好闻。她的头发仍然黑亮如墨，轻柔如柳丝，此刻就近在他面前，像黑色的瀑布一样顺直垂下，头顶有两个漩涡。

    他忽然想起从前，她总是调皮，骄傲地说有两个漩涡的人聪明。他有片刻的恍惚，想要极力保持清醒，便只能试图去推开她，她的两双手却有力地箍住他的身躯。他只能小心地劝哄着，开口已然沙哑：“时嫤，别这样。”却感受她的脸庞在胸口摩擦着，渐渐那里也生出一片暖意来，直抵心扉。他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好难好难才抿嘴忍住了，可他心里比哭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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