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下葬的时候,吕不韦手扶灵柩,面色凝重。他曾经家财散尽,用一己之力把棺中之人扶上了帝国之巅,如今才过三年,人将葬于尘土,而自己却不能更上一步。棺木的另一边,还站着一个人,同样手扶灵柩,他就是嫪毐。
嬴政即位,吕不韦为相国,尊为文信侯,而嫪毐尊为长信侯,以河西太原郡赐嫪毐,称毐国。
吕不韦羞愧不已,招门客三千,命著其所闻,共二十余万字,以八览c六论c十二纪,号吕氏春秋,放置于咸阳正门,悬千金于其上,放言天下,不管诸侯游士宾客,有能增损一字者给千金。
吕不韦常常面带得意,对我感慨,“秦国五百余年,名相数十,然能著书流传千古者,唯我一人。”
不知为什么,当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内心极其痛苦。
我去过咸阳城门,有无数人围观那本《吕氏春秋》,金子挂在上面,却没有人上前翻动那些书。秦国以军功封爵位,识字的人本来就不多,就算有几个,也都是明白人,没必跟相国对着干。他国之人更是如此,钱就算拿到手又怎么样,你有命花么?
我曾经几次旁敲侧击的和吕不韦提起,既然他父亲和红山壑的寺庙有缘,如今庙已焚毁,不如花一点钱重修庙宇。
吕不韦不解地问我:“一个塞外的庙宇,离我们那么远,就算修了也不会去祭拜,为什么要修?”
我只能对说他,缘分是不分远近的。
他轻蔑地看着我:“你告诉我,祭奉寺庙最虔诚的国家是哪个?鲁国吧?现在鲁国在哪里?你告诉我。”
鲁国早已经被楚考烈王所灭,我知道,只是笑了笑,从此不再提这件事。
我一直不清楚,嫪毐知不知道吕不韦就是当年他要找的吕氏商人的儿子,倘若知道,他要不要“父债子还”。其实西域也好,撒马尔罕也好,早已经和嫪毐没有关系。他在这里所拥有的,远远多于在西域能想到的。
吕不韦再也没有让我去寻找过周国的宝器,以他的性格,不会轻易放弃。莫非,他已经知道了宝器在哪里?我没有问他,我怕他让我去一个更远的地方。
有一天,嫪毐邀请我赴宴。这朝廷之中,芸芸众臣,能够登嫪毐之门的,恐怕也没有几个。我却无所谓,反正他过去还给我端过茶呢,只是他卑微的过去,我从没向任何人提过。
那巨大的宅院,亭台楼阁,交错林立,恐怕吕不韦也比不了。嫪毐到底干了什么?能得到今天的封赏,我在心中感慨。
忽然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从回廊中跑了过去,举手投足,十分霸气。这是谁?还没有容我多想,家丁做了一个手势对我说,“这边请”。
我沿着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过去,看到装饰之豪华,不禁令人惊叹,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能住的上这样的地方。
走了一会儿,我已经走到府邸深处,我看见嫪毐站在庭院之中,正在仰望天空。
“给长信侯见礼”,我对着嫪毐,作了一揖。
“你我二人,何必这么见外?”嫪毐满是笑容,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不知长信侯今日为何事召见?”我依旧十分客气。
“没有什么事,只想和你叙叙旧,来,请坐请坐”,嫪毐还是笑着招呼我。
我在桌旁坐下,看见桌上的佳肴甚为丰盛,“怎么?其他人还没到?”
“哪里还有其他人?”嫪毐看着我,“今天就是你我!”
“哦?”我有些吃惊。
酒过三旬,嫪毐忽然问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逃出兰陵的时候?”
“当然记得”,我点点头,不知为什么他忽然会提起这件事,之前跟他见了几面,他从未提起。
“你知不知道郭轵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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