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八年。
奉天,冬。
教会医院,太平间。
严遇是被冻醒的,整个人如同被放在了冰窖里。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敲打着紧闭的门,用微弱的声音呼救。
很快,她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好冷好冷…有人吗?”
啪嗒——
门从外面被人打开,攸然涌入的热空气总算让严遇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她迫切地、贪婪地汲取这这份温暖,已经没力气抬头去看来人是谁。
“小遇,我的好妹妹,你就好好和爸爸的尸体待在一块儿吧!爸爸生前最疼爱的就是你,无论是作为女儿、还是作为学生,我在她心里的地位都远远不及你,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让你给他陪葬比较好。”
“姐姐!你疯了吗?
啪——
严佳梦额上还裹着白纱布,身上也穿着病服,却一点儿都不像一个病人,她蹲下.身,捏起严遇的下巴,猛然朝着她的脸蛋扇了一巴掌。
“我说过我一定会赢的吧!你抢走了爸爸姆妈的爱,抢走了子枭的爱,还抢走了我的事业。如今我要让你一次性全部还给我!!!”
严遇面色比死人还要苍白,她满心都是震惊。
严佳梦揪住严遇的头发,她涂满了樱花粉蔻丹的手指在黑暗中闪着微光,衬得她的笑容愈发狰狞了,“现在,我成了保护养父的好人,你却成了杀害自己父亲的恶人,大家都赞我知恩图报,说你狼子野心,你说…未来,我们的命运会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是你妹妹啊!我们是一家人啊!”
“你给我闭嘴!谁和你是一家人?你、爸爸、姆妈,你们才是一家人,在你们眼里我算个什么东西?”严佳梦嗓音激动,面目扭曲。
“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二十三年前,如果不是爸爸在战场捡回了尚在襁褓中的你,你还能活到现在吗?爸爸救了你、收养了你,他给了你一个家。他和姆妈待你比待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你到底有什么不满足?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么说?”严遇的心已经揪成了一团,每一次呼吸于她而言,都是煎熬。
“你不是我,你永远不知道我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得知自己竟然不是他们亲生女儿时的心情。你是严家正牌大小姐,我成了冒牌货。呵…我以前也觉得爸爸和姆妈对我很好,新买的东西总会把头一份留我,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施舍、是怜悯。我曾经感到多幸福,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多讽刺。我看够了你们虚伪的嘴脸。你们是不是觉得高高在上的感觉特别好啊?我是不是就该对你们摇尾乞怜啊?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
严佳梦攥着严遇头发的手越攥越紧,她嘴角勾着一抹残忍的笑,眼睛里全都是狰狞的快意。
严遇笑了。
二十三年啊!
她的亲生父母陪伴在这个养女身上的时间比陪伴她还要长!
可到头来,就是养了一匹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笑什么?”严佳梦拧眉,一掌将她扇得偏过了脸。
尖锐的指甲盖儿在严遇脸上划出了可怖的血痕。
严遇只是笑,并不说话。
严佳梦按住严遇的脑袋就往墙上撞。
“我会告诉子枭和姆妈,就说你害死爸爸自觉羞愧寝食难安,想要在爸爸遗体前以死谢罪!”
哐当——
大门被锁上。
光和热全都没了。
隔着厚重的大门,严遇还能听到严佳梦的笑声,如同涂着红信的毒蛇,盘旋在她的耳下、脖颈之间。
严遇浑身发麻。
额上的血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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