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女警也半天没回过神来。刚才她亲自探过,的确已经断气了。一氧化碳加上吊,这种死法等于开着高速进鬼门关,拦都拦不下来。
可现在这姑娘居然又站了起来?
女警从第一次接触马克思主义开始就是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虽然年轻但入警队也有三年,见过大大小小的凶案现场不少,从凶残的现场归来晚餐都能淡定地吃一盘红烧肉。可即便心理素质坚硬如铁也架不住第一次见着诈尸。
王芳脖子红了一圈,衣裤上还残留着上吊自杀特有的新陈代谢崩溃的痕迹,披头散发走路晃晃悠悠。女警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她不该胆怯,但信仰受到冲击时谁都有可能腿软,脑内自动播放丧尸围城的画面。
不知是不是苏醒时的那一声呐喊消耗了她太多气力,此时王芳浑浑噩噩双眼放空,撩起脸前的头发,眯起眼睛望向女警。
“你是谁?”王芳目光锁定在她身上,“这是哪儿?”
女警的手扶在腰后,她正值假期,处于职业习惯出门倒是都带着枪,但没子弹。如果真诈尸可吓唬不了鬼,关键时候只能摆摆样子吓人。
“这是你租的房子。”女警看她似乎还有些人类意识,提醒她道,“你站在原地别动,你受伤了。”
“受伤?”王芳忽然停住了脚步,她觉得哪儿有点不对。
右手边有面全身镜,她缓缓地回过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枯燥的长发像廉价的干粉丝一样粘在头上,一张圆规画出的圆脸上五官长得非常随意。脸色苍白如纸,一双唇像覆了一层干燥的盐,硕大的身躯真实地摊开,把整面镜子塞得严严实实,一双粗壮的胳膊耷拉在腰间突出的肉圈上,让她联想到企鹅。双腿沉重地杵着地面,腿根处很艰难地挤在一起,从膝盖往下小腿以“八”字型向外撇。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完全陌生的身体。
游炘念盯着镜子看了整整一分钟,无法动弹。
脑海中忽然闪现一场大火,脖子被死死勒住的窒息感让她忍不住咳嗽出声。
“你没事吧?”女警想要靠上来,游炘念猛地一回头将她挡了出去。女警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撞差点儿摔倒在地,踉跄几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门外,再稳住脚步时门“咣”地一声被摔合上。
“喂!”女警上来敲门,“你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情况?”
游炘念背靠着门脑中一片混乱。
“不用去医院吗?嗯?”女警说,“你刚才已经没了心跳你知道吗?”
游炘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她记得她在过生日,家人为她庆祝,她喝多了些,跑到车库看她的礼物之后发生了什么她竟想不起来,像有一块湿答答的油布盖住了她那晚的记忆。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己身在何方,但她知道这会儿情况不对。她需要独处的空间好好自我梳理,不要被外界牵着走,以免露出破绽,这是最为保险的方法。
“我没事了。”游炘念用非常陌生的声音说道,“你走吧。”
“”女警当然觉得不对劲,可不管门里的是人是鬼,身为一名警察她没有权利私闯民宅。
“真没事?”女警隔着门问道。
游炘念站在镜子前,想在这张脸上寻找属于自己的蛛丝马迹,或许是一夜爆胖?可这单眼皮厚嘴唇,这副五官的确和记忆中的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王小姐。”女警说,“我是警察,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解决。”
王小姐?游炘念狐疑地望向门边,看见门后挂着一件外套和一个工牌。她走过去拿过工牌,工牌上的贴着一张一寸照,照片里是比镜子里稍微精神一些的脸,下方姓名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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