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峰,来,过来喝两口。”
“谁?”卓峰闻声望去,只见路边一家铁锅鸡饭馆里,几个人正在喝酒吃饭,掀起帘子正在喊他的,正是报社老记者高岗。
“噢,高哥?”卓峰惊讶道,“还没回家啊?”
高岗,青城日报社资深老记者,卓峰和他之间也仅是见面熟而已,没有什么过深的交往,所以,能在这里遇到高岗,而且对方还主动邀请他过去喝酒,卓峰感到十分意外。
“屋里暖和,进来说话,都老朋友,天佑还有行文。”高岗眯着眼笑着,招呼道。
这家火锅鸡饭馆,算是报社附近的又一特色小吃,荤素搭配,价位适中,尤其是冬天几个人围着吃,又热闹又暖和,这个点儿,基本上过了晚餐高峰期,饭店里只有这一桌,卓峰也不生分,直接落了座位。
“咋了?一个人生闷气呢?”不得不说,高岗这老记者眼神忒毒,一看就看出卓峰有心事。
“唉,也没啥,就是稿子又要被压,上次是公安压,为了查案我也忍了,这次竟然自己报社的人来压稿子,你说气人不气人?白采访了半天!”卓峰心中郁闷,竹筒倒豆子一般就把陈洁来压稿子的事儿说了。
高岗也不急,另外两个老记者郑行文和李天佑也不作声,等卓峰慢慢把话儿说完了,李天佑接话说:“这事儿,广告部做的不地道,想压稿找领导,找记者做什么,真狗仗人势。”
“说得好,广告部唯一能信的,就是他们的话不能信,什么几十万广告费,估计八字还没一撇呢!”郑行文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又不是没给他们打过交道,一分的事儿能说成十分,没影儿的事儿都给你拍胸脯。”
高岗见这两位老记者,当着新记者的面儿,一个劲地埋汰广告部,摆摆手制止道:“好了,好了,两位老哥,都要走了,别老是给新人灌输负面情绪,有这个兴致还不如多喝几口,来咱们先来一个。”
喝得是52度的老白干,用得是2两的杯子,酒一下肚,一股热气就从肚子里面升腾起来,浑身暖洋洋的,精神焕发,卓峰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花生米,刚要问是谁要走,就见高岗放下筷子,两眼一眯,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哎,卓峰,为啥来当记者啊?”
这个问题,好简单,而又不简单,桌子上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三双眼睛不自觉地望向了卓峰。
为啥当记者?
卓峰愣住了,停下筷子,眼神变得朦胧起来,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十年前,那个每天读报的身影,那个每日立志要成为记者,那个想要荡平世间不平事,逍遥自由在人间的梦,可现如今的社会,谈理想未免太过奢侈,谈金钱与权力貌似才是主流。
卓峰口中有些苦涩,嘴角抽动了几下,苦笑着回道:“这呵呵,能说是为了理想么?这好像有些跑题吧。”
听到卓峰的回答,高岗三人眼中却均是一亮,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高岗首先举起了酒杯,喊道:“为了曾经的理想,咱们几个,干一杯。”
杯中酒尽,又重新满上,高岗兀自盯着杯中酒,说道:“其实,理想毕竟太过飘渺,现实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我辈做新闻人,岂能事事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卓峰,你拦截重卡那事儿,够胆,够漂亮。”说完,高岗一饮而尽。
“重卡闯关”新闻中,并没有提及记者姓名,但这哪里能瞒得过报社自己人,一传十,十传百,早已传遍报社,但卓峰真没想到,能得到老记者高岗如此高的评价。
正当卓峰微微吃惊的时候,郑行文却是画风陡转,笑骂着说:“岗子,别玩深沉了,做新闻哪里有那么复杂,就记住善始善终就行,就拿跳楼讨薪这件事来说,即使今天被压稿了,你能说卓峰做的事没有意义么?起码帮几十名民工讨回了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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