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对阿左说:“来砍你的人到了。”说着,很是友好地拍了拍黑子的脑袋,被黑子呲着的牙吓得缩回了手。他对随后而来的女子说:“老大,经文里我有一句甚是不解,要到竹舍去找师父答疑,先走了,先走了。”话音刚落便不见了踪影。
“老大。”
一个身着男装背着箭壶的黑衣女子走上前来,望着绝尘而去的人,“阿左,他跑那么快做什么?”
“不知。许是他带着那个疑惑已久,着实太过烦恼了。”
阿左藏好秋千的最后一丝毛糙,女子终于注意到他手下新做成的榕树秋千,不禁皱起了淡淡的眉头,“好好的,怎么变成了这样。”
“你若是不喜欢,那就把它拆了吧。”阿左口中虽这么说着,手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女子并不在意,将手覆上秋千的一股树须,手指细细摩挲着它的麻花,“不必再拆了,这般,也挺有意思的。”
和风习习,草木微醺,细风略略拂过清秀的面颊,吹起她自鬓角垂下来的头发,将几缕青丝飘到白皙的脸庞上,是别样的青春动人,钟灵毓秀。面前的人今年十七,放在山下,已过及笄了。但师父说,在他们的故乡,女子要过二九方及笄。这种说法在他听来有些新奇。
阿左看见她打量着秋千时不自知地弯了弯嘴角,眼睛里褪去了平日里的不羁,纯净得没有半点杂质,难得像是个孩子,眼神也随着她的笑意一点一点变得温柔起来。
时间在他们之间就像一汪浅浅的池水,那样的透澈,那样的平静,透澈得里面的鱼儿都像是在凭空游动,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像面镜子一样浅浅倒映着他们的面容身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有风缓缓划过,鼻尖捕捉到风中夹带着花草的馥馨,让人的四肢百骸都浸透在这无言的温柔中,又像是一觉没有悲伤的黄粱美梦,没有大起大落,没有大波大澜,没有风风雨雨,只是这样安宁,只是这样平静,只是这样祥和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旁,静静地注视着她,偏有一种岁月静好,想要就此停住的错觉。
只是,终究南柯一梦,眼前这种看似的安稳瞬间就被打破了。
阿左陪着徒儿站在树下,不知时间过去了有多久,先前去找师父的阿右突然慌张地跑回林子里,见他们两人都还在,立马停下来,“师,师父不好了!”
“什么!”
消息像突如其来的地动,来势汹汹,完全不给人以任何的反应时间,顷刻带起山河动摇。眼前一直平静的湖水在这一漾之下,迅速起了个大波澜,霎时惊起先时停留在水面上休憩的一滩鸥鹭
这一路上,徒儿第一次觉得这条路这么长,她跑得是这样着急,风在她耳边不住的呼呼作响,树影在眼前飞快的向后掠过,几次险些被暴露在地表的树根绊到,几次被跟在身后的阿左眼明手快地伸手将她扶起。
终于,跨进竹舍,徒儿就顿在了门口。师父正合衣坐在厅内的椅上喝着茶,一头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披在脑后,神色如常,皱着眉将他们一行人望着。
尚站在门槛之外的阿左回头看了一眼阿右,阿右连忙小声地说:“我刚一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师父无端端吐了一口血,紧接着就要倒下,我赶忙上前扶师父躺下之后,就马上出门找你们了。”
任凭阿右抓耳挠腮地解释,阿左还是有所怀疑,只有徒儿知道,这是真的。因为,师父的头发已经全黑了。
七年之前,在下山的那条山间小路上,除了满目皆是随意生长的野生杂草灌木,她还记得曾问过师父:
“为何明明昨日还是白发,今日一早却长出来一头乌丝?”
那时,师父还这样笑着答她,山下的年轻人皆是满头青丝的,只有到了迟暮之年才有白发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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