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往河口镇。”
大良皇帝在新安城三百里外的河口镇屯兵。迢迢三百里路程,说近不近,区区三百里路程,说远不远,只知身形矫健的寻常骑手御一匹宝马良驹,马不停蹄跑上一日夜可至。
尉铮身披雪色铁甲,大马金刀骑坐在一匹通体毛色漆黑,没有一绺杂色的战马之上,年轻俊朗的面庞卸下近日在尉府时的温和,不笑时冷面若结了层薄霜,面目视之一派清冷。可是他的双目依旧没有锐利锋芒。
麾下的众随从皆着皮甲骑于各自的高头大马上,双腿夹紧马腹,任胯下的马儿小跑在十里长街上,跟随尉铮出城。
男人们一旦出了东北角的定康门,不再像行于城中街巷有所顾忌,纷纷扬起手中的马鞭痛击在一侧马股,骏马扬蹄长嘶,随后如同一支满弓离弦的箭羽,风驰电掣般飞出,直射向军营所在地。
铁蹄扬起半人高的黄沙滚滚,一路畅通无阻,不似官倒有几分像匪,纵马一路驰骋于城外官道。
午中时分,他们途经一处村庄,两道都是硕果累累的枇杷树。
枇杷者,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它于晚秋或初冬开花,春末至夏初时段结果。
尉铮看着这两排树浅笑,两耳不闻窗外事已有好一段时日,也无知觉近来天气是干湿暖凉,总觉得好像无甚大变,一心只放在与朝中一群人精的盘旋。尉铮伸上握缰的一只大手,用干燥的手背擦过被呼啸厉风沾染上寒气的鼻梁,殊不知只是久居城中,不知冷冬已去,暖春将来。
春来草木先知,想想眼下正是枇杷果渐渐成熟的季节,枝头挂着成束成束的枇杷,沉甸甸地压低了枝杈,若是此时骑马从树下走过,怕是已碰头了。
被行路折磨得口干舌燥的行人,一想到从前入口的黄澄澄的枇杷酸甜多汁,肉质细腻,就不由自主往肚里吞咽口水。
此时艳阳当空高照,虽比不上盛夏炽烈,奈何疾行半日,人也不过只喝过几口清水,粒米未进,肚里早已大战三百回合,再者,这些人是极爱惜马匹的,他们的马儿也是要歇歇脚,喘口气儿的。
人疲马乏,大队人马落在后面放缓了脚步,慢腾腾的继续行进着,显然是在等着什么人。
不久,前去探路的那个小个子就由前面驱马往他们这方向跑过来。
“少爷,这里就是马头浜,顺着这条小路,正西方向三百步,有客栈。”马背上的侍从手指正西,高声报告,与个头不相符的浑厚嗓音被颠得高低起伏波动。他的语言简练,像是经过正式的训练。
“好,去客栈。”
众人纷纷利落地下马,扯过粗粝的缰绳,步行前去客栈祭五脏庙,马儿全部钉了马掌的蹄子轻轻踩踏着地面,打着响鼻,已是累极,也不得不先走过着一段路再作休整。
与周边列国相似,大良以农业立国,为巩固政权,以防拥有土地的农夫为暴利舍本业逐末业,历代皇帝在统治范围内都推行了重农抑商的政策。
朝廷向商户收取高额的税金,给予商贾的地位低下,位于农c工之后,家中一人从商,其族后人三辈亦不得为官,大良朝百年来概以此剥削打压商人。
马头浜虽小,但有官道在旁经过,南来北往的流动人口一多,自然也顺势带动了这一带的商业蓬勃发展,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
进了主街,亲睹马头浜内百业俱兴,阴阳先生也在人来来往往的地方盈生。一条不长的街道,前前后后就看到了两个号称各路半仙的算命先生,在路边摆一方形木桌,竖一面算命幡,替人摸骨看相,辨凶吉,问命理。
而在胭脂铺和古玩斋两件不大的商铺之间的天堑煞前,一棵茂盛枇杷树下,端坐着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年老道士,是这条街上第三个阴阳先生,幡上道号睿海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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