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恶毒的言语并不一定掺杂着粗鄙的脏话,谭菲教养很好,她连骂人的脏字都不太会,但是,她手里握着的钝刀精准无比地刺中了陆翊的心脏——然后,陆翊倒地,他不做挣扎,他承认他已经死了,且不需要救治。“对,你说的都对,我配不上你,也配不上她,从一开始就是我高攀。”陆翊的脸色灰暗,却已经麻木不仁,他甚至轻轻笑了一声:“你满意的话,请跟我离婚。网上关于我的那些视频如果是你放出去的,就不要白费心机了,都是过去的事,没有人会在意。”谭菲将陆翊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陆翊,你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但是,在我的孩子生下来之前,在我提出不要你之前,绝对不允许你先止步。也就是说,明天我爷爷的大寿,你必须要去现场,假如你让我在明天的场合丢脸,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会让你们兄弟俩还有你想保护的人,全都付出代价!”谭菲说完,推动轮椅要走,又猛地顿住,冷笑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并不重要,只要家里人都知道是你的,那就够了。陆翊,你敢让来路不明的肮脏东西长在我的子宫里,单凭这一条罪状,就够你死一百次的!”话音一落,谭菲拧开了病房门,毫不犹豫地摔门离开。她来的时候有多急,走的时候就有多决绝,好像胎儿?dna的鉴定结果也不过换来一场撕扯,陆翊想借此脱身、撇清干系,绝无可能。等谭菲一走,陆翊的身体忽然摇摇欲坠,他一把扶住了桌角,这才稳住了身形。刀子想要捅得越深,就必须要先拔出来,再狠狠地朝同一个伤口捅进去。陆翊的气息不顺,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一直都在强行撑着,不敢倒下去——其实谭菲说的都对啊,他陆翊的家世背景怎么能跟谭家相提并论呢?他父亲早逝,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弟弟需要照顾,政策的补贴和救济毕竟有限,他从高中到大学再到读研,年年都拿奖学金,这是他最主要的生活来源之一。他是海城医学院里最优秀的学生,也是最无趣的学生,一颗心只想着努力学习、照顾弟弟,即便他们没有父母、没有背景,也希望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活得更好——人人都有资格把生活过好,这是生而为人的权利。他从不觉得贫穷和努力可耻。最初被谭璇莫名其妙地追求,在锦城滨江公园里的初见,她在阳光下探过头来的影子,还有照相机后露出的灿烂笑脸,多年后想起,也依旧清晰如昨。只是,彼时,他漠然以对,并不当真。再后来,他被谭璇的几个发小宋世航等人堵住,指责他居然敢拒绝谭小七,并且将他的身世查了个底朝天,声称破落户的儿子就别想攀高枝了。?不仅如此,他还挨了揍,因为拒绝了谭小七,挨了揍。那时他便知道谭小七是谁。谭家的七小姐,是他这样的破落户的儿子无法高攀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高攀。所以,当谭璇再来缠着他,闹着他,向他表白,他才会那样狠心地警告她离他远一点,甚至还提出在他看来谭璇完全不可能办得到的条件——让她放弃学摄影,考上他所在的学校、他所在的专业,那时,他才会答应跟她在一起。谭璇当时是艺术生,文化课成绩并不太好,一般像她这样的女孩,都会接受家里的安排,高中毕业就出国,或者再不济也会留在锦城,去最高等学府继续学艺术专业等等。总之不可能学医。他的学校在南方,离锦城很远,他的专业在全国的录取分数线都很高,想考上并不容易。无论是地域选择还是专业选择,他当时都以为谭璇不会当真,这段纠缠可以就此打住。事实上,在他提出条件后的一年整,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当初也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他只在某个瞬间想过,他们大约是永远不可能再见了。然而,就在那一年暑假后新生报道的第一天,他跟低一届的学妹刚从图书馆出来,边走边聊天,学妹正跟他商量临床医学班干部换届的事,忽然一道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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