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太靠在自家摇椅上,正前方的婴儿床内,嘉桦正酣睡着。
厨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池子里泡着翠绿的芹菜。
温雅正在准备晚饭。
在秦行事件发生之后的这段日子,原本热闹的小河边理所当然地冷清了下来。这也在大家的预料之中。各家各户的脏衣服开始多了起来,经常能看到妇女们拎着偌大的水桶,缩头缩脑地快步走到小河边,盛了一桶水,再踉踉跄跄如同逃命般离开那个曾经吞噬了一个孩童生命的小河。
曾经,它给村里的人们带来了快乐,美化了人们的生活。
可是,它却毫无征兆地夺走了一个鲜活的生命。然而可悲的是,人们依旧需要它去维持生计。于是,这条美丽的小河成为了村里人心中的恐惧。但它不像后山,除了每年的清明节上坟时无法避免之外,其它时候可以完全不闻不问地绕开这个鬼地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但是远离了小河,就意味着没有水源可以用,虽然饮用水可以依靠村口的那口井来解决,但洗衣服,洗澡这条小河依旧是最佳选择。
于是这条碧绿的小河在经过了血液的洗礼之后,虽然恢复了以往的清澈,可是随着那些血迹一天天的消失,湖面再也不会倒影出年轻女孩子们在这里追跑打闹的场景了。
偶尔看到的,只是几个匆匆到来打水,紧接着再匆匆离去的女孩子们模糊的身影。
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与嬉笑。
这条河同后山一样,在某种程度成为了村里人的禁忌;同时也成为人们心中的伤痛。
在这种诡异的僻静中,一个谣言逐渐传播开来。
据说在秦行命丧小河之后不久,河边开始闹鬼了。每到临近夜幕降临时,河边便会隐约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它时而站在湖边,时而坐着,时而脱掉上衣,在湖里一遍又一遍地洗着自己的长发。
动作轻柔缓慢,而嘴里却发出与它行动极其不相符的凄厉哭声。
胆子小的女人们,再也没有靠近过那里。于是,打水的任务全部改由村里的青壮年去完成。
当然,这样的情况只是临时的。它终结于乡镇医院派来的一位精神科的中年医师的手里。
原来,那个所谓的“长发鬼”,是秦行的妈妈秀芹。家里人当然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不想这个已破碎的家庭再面临一次别离。但是,秦义一天天的发现,身边原本温文儒雅,勤勤恳恳的妻子彻底的变了。
她变成了一个“鬼”。
终日一言不发,开始在家里像个游魂一样不停地清洁打扫着,家里被她弄得充满着消毒水的气味。这个家,已经干净得不像人住的地方了。自从那次在湖边亲眼目睹儿子那具支离破碎的小尸体之后,她在家昏睡了是三天三夜,醒来以后就再也没流过一滴眼泪。
再也没说过话,再也没有笑过。好像一个植物人,又或者行走的尸体。
秦义是在儿子意外死亡五天后的一个晚上,发现妻子这一古怪举动的。那晚月黑风高,秦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却怕惊扰到妻子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他有了一丝睡意时,隐约从墙上的倒影中看到了身边的人无声地坐了起来。
秦义在彻底跌入梦乡前被吓醒了。
其实照理说正常人半夜坐起身来出去接个手什么的无可厚非,但秦义真正害怕的原因是因为秀芹起身的动作实在太诡异了。
怎么个诡异法?
这么说吧,好像在历史博物馆看到的埃及木乃伊或者是电影里的僵尸,身体僵硬地坐了起来,两只手直挺挺地身向前方。一般人们经常听说的诈尸便是这样。但,秀芹是慢吞吞的,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秦义背对着她,在墙上看到了这诡异的画面,便立刻被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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