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桀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说出那句话的,她心里想的明明是别的台词,可是脱口而出的却变成了极其响亮而又自然的一句实话。假如这句不是实话,独孤桀骜一定不会觉得这么尴尬。可惜这句偏偏就是她的真心话,她的的确确打从心眼里地在委屈,在埋怨欧景年,她也的的确确的是像个小女人那样,一有委屈就想落泪,而落了泪,还要以此为要挟,明晃晃地在情人面前表现一下,那意思是“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我哭了你会心疼,现在我正在哭,所以你快点来迁就我,哄哄我呀”。何况,她固然常常以装可怜甚至假装滴几滴眼泪来博欧景年的同情,可是那都是在私下里,或者是在独孤桀骜心知肚明那是假装的是当时情形下最好最省力的解决办法时才会发生的。一旦涉及到切身利益比如公共场合的尊严,独孤桀骜就立刻恢复了本性,变成那个丢什么也不能丢人示什么也不能示弱打肿脸也要装成大胖子的武林盟主。
可是,刚刚,就在大约1分钟之前,她偏偏就把这句丢死人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独孤桀骜越想就越觉得委屈。开始委屈还只限于对自己的怨愤,片刻之后,她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欧景年已经学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那么以后,她要怎么对付欧景年呢?
在她们相遇之处,独孤桀骜靠着博同情这招从欧景年身上榨取甜头,后来她渐渐发现这招只在小事上管用,欧景年的原则从未真正为她打破过,于是尝试着改弦更张,转换策略;她尝试过靠武力胁迫欧景年,很快就又发现这条路行不通欧景年虽然算不上铮铮铁骨,却也是块难啃的骨头,关键她自己还舍不得下狠手啃;接着她摸索了一阵子,靠着自己的滔胡滔搅雄蛮辩缠和心脑计洞立住了脚,在重大问题上把欧景年吃得死死的,结果还来不及高兴,欧景年这厮就已经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了。虽然目前来看欧景年学她还只学了个一成,但是这却表明欧景年对她的手段已经有所察觉,要是欧景年彻底把她看穿独孤桀骜已经可以想象日后自己被欧景年骑在头上让往东不敢往西让喝水不敢吃肉的场景,顿时感到心塞塞。
这种委屈与心塞交杂的感觉随着欧景年的不妥协越来越强烈,让本来只是一分真心九分假装的独孤桀骜鼻头发酸,眼睛发红,眼看眼泪就要真的落下来了,赶紧低头,抬手想要擦掉眼泪,手刚靠近眼角,又想起来这身衣服是欧景年特地给选的,还是情侣装,就犹豫了一下,结果这一下工夫,那该死的眼泪居然就这么不争气地跑了出来,滴在袖口上,独孤桀骜望着被眼泪沾湿的白衬衫袖口,心酸得难以自抑,眼泪就更止不住了。
她低着头,丢下短促的一声“我去如厕”,就匆匆往一个方向奔。欧景年及时地拉住了她:“厕所在那边。”
“谢谢。”独孤桀骜依旧低着头,用一股乍听很愤怒细听其实带着许多委屈和羞涩的声调匆匆说。
“不客气。”欧景年对她眨了眨眼,跟在她后面进了厕所,把专心认路没注意身边动静的独孤桀骜吓了一大跳:“你你你我上厕所你也跟进来?”
欧景年好笑地看着满脸泪痕的独孤桀骜,伸手替她理了理前边的几绺头发,独孤桀骜扭头要躲,脸却被欧景年强硬地掰住了。欧景年顺手从洗手台抽了几张纸巾,给独孤桀骜慢慢的擦掉眼泪,食指在她脸上一点:“你让我说什么好。”
独孤桀骜眼神峻刻得仿佛所有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附体:“不许说”
欧景年笑了笑,一手大拇指在她脸颊上掐了一下,掐得独孤桀骜勃然作色:“欧景年”
欧景年笑得很温柔:“宝宝。”
独孤桀骜:“放开我,不然我打断你的手和腿还要挑断你的手筋脚筋然后再废了你的武功,不不不,然后再让你每天蹲二十四小时的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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