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浅也没再说什么,她知道,曾经错认风半烟,是沐玄宸心中永远的悔恨,风半烟被避世生活逼疯了之后,那一杯毒药,是他心底永远不可能愈合的伤疤。
她是故意的么?或许是的。
直至回到木屋中,沐玄宸都没有再说话,陌浅只将他扶回了床榻上,便在屋外的雨棚下开始调药。
兔子笼就放在她脚边,似乎山野中遍地跑的兔子受不了被禁锢,竟然不停的撞笼子,撞得身上的白毛一撮一撮乱飞。
陌浅又在外面揪了把草放进去,兔子就突然不撞了,只静静的啃草叶,看也不看她。
其实人和动物又有什么两样?只要被善待,又有谁想要逃离?
而她还知道,有时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就算咬不到仇人,也会泄愤啃笼子的。
陌浅端着小半碗药汁进屋的时候,沐玄宸已经褪下了半身的衣袍,这般的主动,倒省了她多费口舌。
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受伤至痊愈的过程,也是历经因果,若非必须,旁人其实不便插手。”
沐玄宸淡淡的一笑,“我已经欠了你诸多因果,你说的没错,我若坚持拖着这副残躯,又如何能让你安心修炼道术?”
这话听起来有些答非所问,但确实又说中了她的心意,如果沐玄宸就此放弃了疗伤,这之后不知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她如何能安心?
陌浅用指尖蘸着药汁,聚精会神蕴起塑魂术,沐玄宸没有再多说话,仿佛坦坦荡荡的就把自己交给了她,由着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虽已不被天帝承认,但他仍旧是上仙,他的实力虽然敌不过白黎,但在这世间,仍旧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可陌浅觉得,她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感受不到人性的丰富。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无非就是信任,可她如今还能信谁?
她如今,还敢将自己的性命未来,交到谁手上?
整整两天,陌浅繁复的咒法从未停下来,除了中途去喂了几次窗边的小鸟,又去门外喂了喂兔子,再也没多做其他的事。
而沐玄宸也奇迹般的,两天都没有说话,只盘膝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任她施展咒术,仿佛入定了一般。
他如今已经不需要再修炼,可或许他是真的耐得住寂寞,毕竟曾经在地府高塔下的万万年,他就是这么过的。
直到陌浅最后一笔咒术落下,沐玄宸上半身所露出的伤痕已经几乎痊愈,那白皙的皮肤上隐隐浮现诡异的浅红纹路,最后一笔落成之时忽而一闪,便再也看不见了。
而直到这时候,沐玄宸才睁开了眼,平静问了一句,“你对我做了什么?”
陌浅只微微诧异,却未显得惊慌,“原来你早有察觉,我还以为你专修道术,不曾了解玄术。”
“确实不曾了解,但是”沐玄宸还是迟疑了。
“但是你早就怀疑我心术不正,说要替你疗伤也是没安好心,只不过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别告诉我是你不好意思。”陌浅冷笑说着,一身轻松踱步到窗边,捉起一条小虫子,逗弄着张大嘴巴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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