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变了,不仅容貌与曾经有了细微差别,就连身上的气韵,也比曾经阴寒浓重了不止数倍。
那一身冷冽极寒的阴气,仿佛已经凝结在了他周围,再也不会有一丝波动。
若说气韵映心,他如今已然是心如枯霜了。
她曾以为,五年时间,于白黎而言,不过是漫长岁月弹指一瞬,他爱了久让几百年痴迷不悔,区区五年时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如果论及长情,白黎从不输于沐玄宸,甚至可以说,白黎比沐玄宸更爱久让,只是久让眼瞎罢了。
可是,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纵然受尽委屈尝尽苦楚,千百年求而不得,总会有那么一天,会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对于早已脱离寿限的人来说,无所谓至死不渝,放弃的一天,终究会来临。
陌浅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眼眶阵阵发酸,仰起头不愿让眼中的湿润涌出来,可她心里,又是由衷的高兴。
白黎终于解脱了。
而如今再想起来,方才的困惑,竟也全部都能想通了。
白黎不会同意和离,一桩凡间婚事,他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分。
可若和离,倒是坐实了他被戴了绿帽子的谣言,若说他会不会在乎那些谣言,终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维持现状,那些谣言终究是寥寥枯草,不会妄加兴盛,何必多此一举。
他放弃了,但他仍旧留下了天位与庇护,已然是念在千百年的情分上,仁至义尽了。
而他既然答应庇护,天帝若想要置她于死地,很可能会从她的家人下手。
与其让她带走,不如留在这别院中由他护着,反而能万无一失。
再回想方才白黎的态度,这一切,应该是他早就打算好的,倒是她,无端想象,仍旧要将白黎往委屈透了的地方想。
她以为白黎不会变,可若设身处地的想想,真的无可厚非。
他曾无怨无悔爱了久让几百年,能做的不能做的全都做了,几乎付出了一切,所换来的仍旧是久让无动于衷,另爱他人。
而等到久让转世,本以为一切可以重来,久让天魂却仍有前世的记忆,甚至拔剑相向,直言后悔没有早就杀了他。
他爱着久让,却被久让刻骨恨着,无所谓希望渺茫,或许白黎自己都明白,从一开始,他连希望都没有。
她被沐玄宸带走,消失在这世间足足五年时间,于一个女子而言,这五年几乎是一生中最灿烂的年华,不管其中有多少纠葛,事实便是她被她前世的爱人带走了。
白黎恐怕从未想过她还会回来。
终究是她将这世间想得太过惊天永恒,反倒没真的替白黎想一想,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被辜负了几百年,一步一步付出沦落到如今境地,他凭什么还不能醒悟?
不管是她还是久让,前世今生都在白黎身上无尽索取,终有一天他给不了了,给不动了,哪里不对么?
又能有谁来说他不是?说他没有坚持到天荒地老,没有粉身碎骨换一片辜负,就是负了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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