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的船舱里,林黛玉一身家常打扮,却还是披了件半截斗篷,船舱里到底比屋里冷一些。她坐在一处煤炉边上,略带好奇地探出一只手烤火,时而还撇过头去看那根长长的铁皮烟囱。
丫鬟雪雁笑嘻嘻地握着柄火钳子,将一颗煤球夹起c放下地比划,“姑娘您看,这火钳子可好用了呢,我方才只看了看,就已经会使了。待会儿等里面的煤球变成土黄se,我就给您换一颗,能一直烧好长时候。它还有这烟囱,都不用打开窗子透气进风,哎呀好烫。”
“看你,都说了这个烟囱会烫手的,你还去摸它,可长些教训了吧。快,去寻些冷水冰一冰。”见雪雁不听话地烫了手,林黛玉没好气地嗔她一眼。这丫头也都十多岁了,却还像是个长不大的一样,有个什么新鲜的就非得摸一摸蹭一蹭才算。
雪雁小心地搓了搓烫到的手指,吐了吐舌头,笑道:“没事了,已经不疼了。姑娘,您坐着,我去瞧瞧紫鹃姐姐怎么还没回来。”顺便还能去冰一冰手指,方才那一下真是烫疼了她。
林黛玉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感受着身边的暖意reads;。时已入腊月,这样的天气在水上赶路,就别提有多遭罪了。想当年,她从扬州进京,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又怎会不知道有多受罪。如今,路上有了这煤炉子,想来能让她少受些罪吧。
而这,又让她不由得想到那新得的哥哥。两人相认也没几天,便是面也没见过几回,黛玉对哥哥也只有个面上的印象罢了。除了那日看病,也就是这煤炉子,让她对哥哥有些了解。
他,应该是个面淡心热的吧。
没等雪雁出门,紫鹃便一掀棉帘进来了,手里拎着只两层的食盒子。一进了来,她便将食盒交给雪雁,自个儿来在黛玉身边,皱眉道:“姑娘还是离着炉子远些,不然怕是会被熏着。我曾听人说起过,这煤烧起来虽暖和,可一不注意便会熏着人了。严重的时候,还能害人性命,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船也不知是怎么准备的,连个炭盆子也没有,竟让姑娘使唤这种劣等的玩意儿。在府里的时候,咱们什么时候不是烧的上好银霜炭姑娘,你可觉得憋闷?若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可千万得跟我们说,不敢自个儿强忍着的。”
紫鹃这是怕自家姑娘碍着那新哥哥的缘故,又急着赶路回去给姑老爷侍疾,不愿意多生事端,有什么不爽利的都忍着不吭声。她家姑娘冷不丁地多了个哥哥,谁知道是福是祸呢?!
“煤炉子挺好的,哪值得你这么抱怨。方才在外面那么久,你也吹了不少风吧,快过来暖和暖和。”林黛玉抿着唇笑笑,拉着紫鹃凑到煤炉边上,“瞧瞧,这手都冰成什么样了,快烤烤火。雪雁,给你紫鹃姐姐搬个杌子来。”
雪雁清脆地答应一声,先是将食盒里的点心摆在林黛玉身旁的小几子上,又利索地给紫鹃搬了个凳子。这么来回一忙活,倒也让她忘了烫着的手,自己也坐到边上听姑娘和紫鹃说话。
煤炉子的事也就罢了,可这船上还有一件事,让紫鹃心里十分不平,少不得要跟姑娘说道说道。她一边给林黛玉剥核桃,一边絮絮地道:“姑娘可知道咱们隔壁住的是什么人?要我说,还是得同林大爷c林管家提一提,不能让她跟姑娘太过接近,不然怕是对姑娘的清誉有碍啊。”
“哥哥说过,那是他学医的师侄,名叫周舟的。怎么,可是那姑娘有什么不妥的么?”黛玉是见过周舟一面的,对那与她年岁相仿却小一辈的姑娘印象不错,却不知为何紫鹃会这样说。
紫鹃将剥壳的手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道:“姑娘,您是不知道,我方才去打听了,那姑娘根本就是林大爷从青楼里赎出来的,可不是什么他的师侄呢。我还听说,就是这个姑娘,还是林大爷从大老爷手里抢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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