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下站起身来,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眸子看了眼前嘴角噙笑的老人半日, 方不可思议道:“老神仙为何要为我二人牵红线?令徒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 我也是!”
老人避而不答, 见他如此模样儿, 反倒笑眯眯冲他招手:“小友, 快些坐下来慢慢谈,何须如此激动?莫非你对我这宝贝徒儿, 有何不满不成?”
宝玉蹙了蹙眉,正色道:“令徒品行高洁,在下并非有何不满。只是一点,我既为男儿, 从不愿行那断袖分桃之事,只怕老神仙是寻错了人了。”
“错不了, 错不了, ”老人慢腾腾展开了把绘了万里河山的扇子,于鬓边摇了摇,将自己那爽白的须发都摇的飘飞起来了些许,“这世道几千年方能出你这么一个善于魅惑人心之人, 又是前后两世的冤孽, 我如何能认错?”
宝玉:
顶着这样一张仙风道骨纤尘不染的皮囊,这老神仙究竟是怎样做到面不改色吐出“魅惑人心”这种话来的?
“莫非我那徒儿生的不好?”老人反问。
若是妙玉那般容颜仍是不好,这世间只怕便再寻不出几个生得好的人来了。宝玉想也不想, 自然摇头。
“那便是我徒儿的脾性不好?”
这倒也不是, 宝玉前世与妙玉也时有来往, 自然知其性喜洁,虽是孤僻清高,然而却并不令人厌烦。宝玉思忖了番,又摇头。
“那是我那徒儿何处冒犯了你?”
宝玉闻言,不禁笑道:“妙玉师父原本便是那般性子,何谈冒犯之言?”
“这便是了!”老人一抚掌,“他既有容貌亦有好性儿,这红线于你二人一牵,岂不是天作之合?”
宝玉:
因为问题全然不在这里啊!
他简直要被面前这人的厚脸皮所打败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出言反驳方好。正欲遣词之时,却听面前老人忽的悠悠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这时日也不多了,便不再与小友绕这弯子。我这徒儿,原是我一手照顾至大,若是他有一日能真正入了我空门,我心内自然是乐意的——只是眼下,这万丈红尘之中,仍有羁绊他之人。”
他直直地看向宝玉,意有所指道:“这原是命中注定之情孽,若不亲自勘破了这春意,如何能抛了这七情六欲c断了这夙孽情根?只是这命中之人”
宝玉:不用说了,还是我。这一世我重生来,果然便是来做这蓝颜祸水的!
然而他一点也不想做这蓝颜祸水!
眼见着老人一个劲儿向自己极力劝说的模样,宝玉心内只觉着荒唐。他猛地站起身来,道:“既是命中所定,自然有水到渠成之时,老神仙又何必这般焦急?只是这次,老神仙只怕是寻错了人,我既无意渡人过这情关,亦无意与这些个男子有什么牵扯,希望老神仙切莫再提起此事了。”
说罢,他也不再拖泥带水,行了礼后扭头便走——谁知这禅室门一拉,他便见到了妙玉那张清冷而不带丝毫悲喜的面庞,妙玉立于门外,暮间的薄霜已然薄薄地浸湿了衣角,不知已在此处听了多久。
宝玉心中略有些踌躇,然而他终究对妙玉并无恶感,便冲着对方略笑了一笑,就匆匆忙忙挤出门离去了。妙玉静静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伫立良久,方抬脚进去。
禅房内的檀香氤氲的满室皆是,妙玉于先前宝玉坐过的蒲团上盘腿坐了,隐约还能觉出些自蒲团上攀延而上的些许温热。他抿了抿唇,恭敬地与老人奉了一杯茶:“师父。”
“师父原为推你一把,”无机老人把方才于宝玉面前那番老不正经的面孔收了,正儿八经叹道,“只是这一关既为夙孽,自然有其艰难之处,师父竟插不上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于这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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