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方先是一阵静默,而后淡淡道“世人皆以为我尹氏之祸在于多行不义,殊不知真正的祸因只为一枚玉”他身子微动,桎梏叮铃作响,“一个莫须有的传言,陛下就真那么怕么倘若隐族真的存在,又岂容皇氏把江山败成如今这模样”
风不知从何处灌进来,矮几上的烛火呼哧着,几要被扑灭。薛弋静立不动,玄色斗篷边角轻荡,声音陡然下沉,“绮怀慎言,隔墙有耳,若你此番言论传出去,必招杀身之祸。”
叮铃声再起,竟是那人慢悠悠地起了身,转过脸来的那一瞬,整个阴沉的囹圄都亮了,那是一张极冷魅的脸,只消稍一勾唇,深邃如海的凤目中便噙了万种风情,比女子还要妩媚几分。
京城八俊之首绮怀公子,薛弋倒远远见过几回,如此近距离端量还是第一次,许是在这腌臜囹圄之中,他竟微微被其容貌所动,容貌这些外在的东西,他素来最不在意的。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那人的面容,虽为双生,容貌确有八分,神态却半分都不相似。
尹落天浅笑着走至薛弋身前,站了片刻,道“姐夫”见薛弋眉峰一动,唇边笑意更深了,“喔,是罪民忘了,谋逆可是要诛九族的,薛大人必然不想与罪民扯上关系,如此称呼,是罪民唐突。”
一番话似勾起薛弋心底极不好的记忆,他蹙眉看了尹落天半日,略感无奈问道,“你当真不在乎全族性命”
尹落天仍在笑,“事到如今,那玉还能换回我全族的性命不成既是活不成的,索性都不要活了才好。”
薛弋垂下眸,拂了拂衣袖,“你是信不过陛下与本官罢”
尹落天双眸陡然变得阴郁,视线落在森寒的铁栏上,似苦笑道“世间最不可信的,恐怕便是陛下和中书令大人了我祖父与伯伯确有罪愆,却也不至如斯,你们放任卫尚清那奸佞小人作怪,借势推翻尹氏,好一招以毒攻毒以恶制恶。”他复又笑起来,眸底尽是玄冰,不点而朱的唇翕动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知我的两位姐夫以什么理由留我这小舅子一条命呢那玉若还在手,想必两位千方百计也会保我这条命,若没了那玉,贱命一条恐怕也只有阎王惦记了”
薛弋心惊这仅十八岁的少年竟有这等心智,勘破了皇上以恶制恶的计谋,还将情势剖析得如此透彻。可唯有一点他估错了,那便是低估了皇上对他姐姐的情意,为了他姐姐,皇上也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他一命。
可某些事情他不能说破,有些秘密是必须死守的。
而他的沉默在尹落天看来,仅是默认的表现。如海一般的眸登时空了,任谁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尹落天转过身去,冷冷道“薛大人请回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虽不是什么傲骨铮铮的铁汉,却也做不来苟且偷生的懦夫。”
薛弋望着那如瀑青丝,动了动唇,“既然认定是死,那东西于你也毫无用处,”他缓缓抬起脸来,烛光镀在他冰雕玉琢的容颜上,添了几分暖色,“可它能换其他人的命,比如你姐姐。”
隐在暗处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尹落天险将指骨捏断,恨声道“我姐姐已委身于你,你既抢她做了妾,便是你薛家的人,不受家族株连莫非为了玉虎符,你连她也要算计”若这厮始乱终弃,阿姊失了这层保护,必不会有好下场,难道他连“玉君子”的名声也不顾了吗
薛弋却笑了,似看穿他所想,轻描淡写道“你放心,本官不会始乱终弃,本官说的是你另外一个姐姐。”
尹落天猛地转身冲过来,一把揪住他前襟,眸光悍戾骇人,冷喝道“她早已被逐出尹家,早不是尹家的人别以为可以威胁到我”
薛弋波澜不惊,心里却在暗笑,既威胁不到,动这么大肝火又是为哪般
他抬手轻易拂去尹落天指节泛白的手,后退半步,“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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