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我以前对你那样坏,你真的不恨我吗”
见身边的少年只是呆呆地盯着她看,乐阳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阿奴摇摇头,“不恨喜欢,主人”
“可是,为什么呀”
阿奴的话她是听懂了,可是为什么就不恨她呢
如果有人这么对她的话,她非恨死那个人不可,不管那个人后来怎么忏悔、怎么补偿她,她都不会原谅。怎么阿奴就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全然不当回事呢
她却不知,这丑奴打从生下来起,便如一直活在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寒冬一般,虽也有好心人照料他一二,但落到他身上更多的是打骂虐待,且他整日与狗为伴,不通人故,见那些狗也动不动便为人打骂,便以为他生来便是要挨打受骂的。
在幼时反抗过几次,反被打的更厉害后,便真如被驯化的狗儿般,任打任骂,再不曾还手,便是成了乐阳翁主的人形靶子,被各种打骂虐待,也只是默默忍受,吭都不吭一声。除了觉得那动辄打他的肥胖女子身上味道太臭,闻着让人作呕外,对那打他的主人再没别的感觉。
丑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想起旁人曾再三跟他说过,说他的命是主人保下来的,所以他要一辈子为主人做牛做马,忠心耿耿。
于是他指了指自已的心口,“命,主人给的,不恨”
乐阳有些释然,原来是这样啊。可随即她的小脸又垮了下来。
“那如果如果我不是你先前那个主人了,阿奴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
看着阿奴温顺湿润的眼眸,乐阳忍不住将一直困扰她的心结讲了出来。
“阿奴,我总觉得,我不是乐阳翁主,不是大长公主的女儿,也不是你的主人,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滑过脸颊,落到她放在膝头的左手背上。
然后她就看见身边大狗一样的少年,低下头去,伸出舌头,将她手背上的那一滴泪珠舔掉,复又抬起头看着她,双眸晶亮。
“阿奴喜欢,现在的,主人”
乐阳有些破啼为笑,摸着他的脑袋,“因为我不打阿奴,还给阿奴肉骨头吃对吗”
阿奴点点头,又摇摇头,吐出两个字来,“吃糖”
说完,就张大了嘴巴,乖乖等着主人投喂。
乐阳从随身带的装零嘴的小包里取出一块江米纸裹着的蜜糖,放到他嘴里,看着阿奴一脸满足的表情,浑然忘了先前的种种愁思,笑着问他,“阿奴,你更喜欢吃肉骨头,还是吃糖”
阿奴毫不犹豫地答道“糖,甜的,好吃”
他怎么也忘不了,当那天他娇小柔美的主人将那一块蜜糖递到他嘴边,他含到嘴里时的那个滋味
那是他活到这么大,从来不曾尝到过的味道。
他尝过苦味、涩味、咸味、辣味、酸味,可唯独没有尝过那个奇妙的味道,他所知词语有限,不知该怎么形容那个味道,只觉得全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像泡在了一团温水里,像是化开一样。
后来他才知道,那种美妙无比,比肉骨头的味道还要香的滋味就是甜味,而那种泡在温水里像要化开一样的感觉,就是幸福。
这些都是以前那个胖胖的主人不曾带给他的,他虽然不恨以前那个肉球,可也不喜欢她。
可是对现在这个瘦瘦小小的美貌主人,在他尝到那块蜜糖的第一口滋味时,就认定了她,哪怕为了她这辈子上刀山,下油锅,再也没有肉骨头吃,他也跟在她身边,做她最忠诚的奴仆,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娇美的小主人。
乐阳见他吃得香甜,便把那一袋子蜜糖全都给了他。
“这糖一次不能多吃,全都给你,拿着慢慢吃,不许多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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