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沈君宁突然话锋一转:“这里面事涉中洲大陆八大门派,乃至大秦王朝很多秘辛,若与你说了,便是害你了。大体上,西南剑宗c云梦山中州派再加一个世俗大秦王朝三足鼎立,这之下又有天书楼c昆仑派c大泽c天策门c不二寺c水月庵各自为主。其余中洲大陆各大修行门派c仙家门第c豪阀大族等等皆有一定的名额和机会,来瓜分这里的好处。”
沈君宁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讥讽来:“说来可笑,百年内有无‘买剑’的名额,几乎成了界定一个宗门c世家是否入一流地位的标准。”
唐九说道:“先生有些话跟师傅一样缥缥缈缈,很是晦涩,我听不懂,但都记下了,不过今天知道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我便知足了。”
沈君宁笑道:“我也不奢望你当下能够全明白,我之所以阻止你与秦十八世子季白相斗,不是我沈君宁物伤其类c兔死狐悲什么,更不是我行此事,希望他大秦王朝因此而感恩,以后我好问他大秦王朝要些好处,不是这样的。”
“事实上正恰好相反,我天书楼弟子,推崇入世,对于修道中人肆无忌惮c骄狂自傲最是抵触。若我沈君宁是刚去天书楼拜师求学的岁数,那大秦四大护卫的一流高手胡山魁也好,十八世子季白也罢,现在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早给我一掌打得灰飞烟灭了。”
白衣少年发现这个时候的沈先生,虽然说话语气c走路姿势同样温文尔雅,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判若两人。
就像是一柄出鞘便锋芒毕露的神剑,剑气冲销射斗牛,精c气c神格外不一样。
沈君宁叹了口气,说:“其实镇六十年来每一件事情,我都看得见,听得到,但这些不平之事,人心险恶,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作为一个传播儒家大义的醇儒,为何要容忍这些污秽,而无所作为?”
唐九摇了摇头。
沈君宁自顾自地说道:“此方天地,如同一件风吹日晒三千年的老旧瓷器,支离破碎在即,你们终究是外人,又有大阵护持,如何作为,只要不太过分,远远不至于让瓷器崩碎,可我是那个手捧瓷器的人,我的任何举动,都会牵扯到这件瓷器本身,事实上不管我做什么,只会让那些裂纹增加蔓延,若只是瓷器本身碎了也就罢了,可是这镇众生今生来世的命运,尽在我手,我又如何敢掉以轻心,有所为,不如无为。”
这些压抑多年c不吐不快的言语沈先生一朝说尽,心中竟升起了极大的快意,他心底竟隐隐有些羡慕那些仗剑江湖的西南剑仙。
只问手中剑和心中快意,确实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沈君宁看着提着鱼篓的白衣少年,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条巷弄的铁锁井附近,那边有人正在弯腰打水。
沈君宁问道:“若有陌生人掉进了水井,你若救人就会死,你救不救?”
唐九想了想,问:“真的能够救得了那个人么?”
沈君宁没有回答白衣少年的问题,只是笑道:“记住,君子不救,遇见不幸之事,先有恻隐之心,但是君子并不是迂腐之人,他可以去井边救人,但绝对不会让自己身陷死地。”
唐九沉默了片刻,说:“先生是不是想告诉我,即使我很想做那些事情,必须杀那些该杀的人,但也要量力而行,而不应该为了一时痛快,而让自己身陷死地,白白枉送了性命,人应该目光看远一点,度量放大一点,脑子多想一点,才能成功?”
湘妃竹林间c如玉带般清澈的溪后,学塾的院落里,凉风习习。
一位文质彬彬的青衫少年郎坐在了南边的凳子上,腰杆挺直,正襟危坐。
唐九坐在青衫少年对面,坐北朝南。
沈先生坐在西面,观棋不语。
偏安一隅的桃花镇,乃是乡野之地,哪有什么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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