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不去做呢?
钱益自己也想不通透。
可能是因为李琳琅吧?他想。无论怎么样,他都不希望她不开心。既然她那样喜欢陈子龙,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去破坏她的好心情和接下来的幸福人生?
“钱公子你很好,是琳琅无福,配不上你。”
耳边又响起那日李琳琅对他说的话来。
她眉眼低低的,氤氲着水汽,像两汪盛满了吴地三月的春水。这样的她说出来的话,叫他无论如何都没法开口拒绝。
“钱公子的救命之恩,琳琅只能来世结草衔环再报了”
“嗐什么救命之恩李姑娘你别说这么严重,也就是恰巧碰到,我这个人一向热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举手之劳而已,姑娘别挂在心上”
钱益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挂着讪笑,在面上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却暗自嫌弃自己没出息,都这个时候了,人家发好人卡都发到家了,他竟然还因为李琳琅终于肯正常与他说话感到有些开心!?
“大婚,就定在下月十三。”
李琳琅低低的说着,白玉般的双颊浮起绯红,“钱公子会祝福我的对吧?”
祝福?
他当然会祝福。
所以他改变了原定要大闹礼堂的计划,选择独自隐在人群里看着一双天造地设的新人顺利礼成被送进洞房,看着周围热闹攒动的人头来来往往熙攘不堪,听着锣鼓炮竹喧天,听着祝福声起起落落。
是该告一段落了,他这样对自己说。
可走出人群的那一霎,钱益竟不知自己该走向何处。
相较于街市上喧闹的迎来送往,运河堤坝边上就显得冷清的多。夜灯初上,几叶扁舟和舢板胡乱的泊在岸边,船棹斜斜地靠着,不远处的画舫倒是有些热闹,隐隐的飘出些温温软软的调子来。
钱益不知在堤岸上坐了多久。宽慰自己的话想了一大堆,可心里还是莫名的感到难过。
终究意难平。
直到坐到全身发僵,寒意一点一点的从指尖渗透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他才有些恍惚的起身,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十分好笑。从来都十分嫌弃那些无病呻吟的酸秀才,可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伤春悲秋起来了?
刚站起身,却看到在距离他十几步的地方,远远的站着一个人,是夏叶瑾。天有些寒,可不知是不是钱益看错,他竟看到夏叶瑾苍白的脸上还挂着微微的汗,像是经过了漫长的跋涉。
“走,回去了。”夏叶瑾扬了扬下巴,对他说。
像是心中最隐秘的东西被人窥探,钱益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便索性扭头不去看她。
夏叶瑾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将提在手中的两壶酒拿到钱益面前晃了晃,又不知从哪里捞出两个粗瓷小碗来,笑着说知道钱大少爷你今天心情不好,小的我特意自带了酒水,今晚不醉不归怎么样?
两人坐在堤岸边上,清酒无菜,便就着清风明月,眼前是粼粼江水,耳际吴侬调子轻扬,倒也算得上是良辰美事。
当然多半的时候都是钱益在喝,夏叶瑾只是帮忙倒酒,她不善饮酒,能不碰就不碰,免得喝醉了到时候闹笑话。
“你怎么都不喝?”钱益似乎发现了不对劲,便抬手给她满了一碗。接着便举着碗要与她相碰。
夏叶瑾却没有要喝这么一大碗的打算,她拿着手中的碗,笑着看向他,说怎么就只顾着喝了,连祝酒词都没讲?
钱益喝的有几分醉意,一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接话,“也是,你看我都忘了,重新来过。”说完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我先说,祝你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夏叶瑾一口血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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