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强求,点了点头,跟我告辞走了。
他去推自行车,我回去收拾书包。
那天我出去晚了,那辆傲娇的119路公交车再也没有出现过,等了十分钟之后,我那急性子就耐不住了,打算走着回家去。
这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我说过,我有发达的运动细胞,就算是跑场马拉松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别说我家离得本来就不算太远。
我一边走一边摸出一本杂志翻着,最新一期的言情杂志,我省了零食钱买来的,还崭新崭新的,里面有我最喜欢的作者的最新访谈,我最喜欢的一本连载里的周边海报夹在里面,我宝贝地藏着没敢在教室看,不然这会儿估计早就被人打劫走了,或许我就再也看不到它美丽的身影了。
我心满意足地和女神进行着灵魂对话,我在无上的心理满足中慢吞吞地行走在这条走过无数次的街道上,我闭着眼也不会撞到树的,这路上也没多少人,所以更没机会撞到我。
然后我听见一声刹车的声音,一辆自行车侧停在我左手侧,我抬头的时候,裴佑安一条腿支着地,偏头俯视我,用他那略带着班长口吻的命令声音说“走路的时候不要看书。”
我一瞬间感受到了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惧,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可能会没收我的书。
我心口跳了一大跳,手里的杂志险些捏不住,我心虚地“哦”了声,默默地杂志又塞进书包里。
虽然被训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情愫出来,那感觉模糊而暧昧,我只觉得自己心跳不已,我看见夕阳下裴佑安的侧脸,柔和而明媚,带着少年干净清朗的气质。
他问我,“走着回去”
我点点头,讷讷解释说“公交一直没来。”
我想说走着回去也没什么不妥,可我在他面前竟然失去了健谈的本性,显得有几分木讷。
他“嗯”了声,似是斟酌了片刻,“要不要我载你”
或许他只是礼貌地问我一句,但我内心戏十足地觉得,我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再拒绝会不会显得不太好我在心里默默纠结了好一会儿,迟疑地说了句,“那麻烦你了”
他淡声说“不麻烦。”
于是我脸皮子其厚地挪上了他的车后座。
里,女主坐在男主的单车后座,会害羞地扯住男生的衣角,车子碾过香樟树街道,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打在少年人身上,是浪漫而唯美的。但我可不敢扯裴佑安的衣服,坑坑洼洼的人行道和深秋冷得扎骨头的风也没有丝毫浪漫气息,我小心地抓住车后座,觉得有那么点点的别扭。
但感觉好像还不错。
我生父早亡,继父虽然是个好人,但为人过于严肃,我总是和他亲近不来。他和我妈妈都是很勤勉的人,工作兢兢业业,努力赚钱养家,我们一家都是相对独立的人,即便我还小的时候,就学会照顾自己和照顾爸妈,自食其力已经成为习惯。
突然有一次被人照顾,那感觉是很奇妙的,有一点点惶恐,还有一点点雀跃。
他的自行车停在我家的楼下,我的目光从他宽阔的肩背上移到了他侧过的脸上,夕阳下他的身影显得异常清俊,我失神地说谢谢
他说“不客气。再见。”
那是深秋很寻常的一天。
我在日记里写下他的名字。
我写裴佑安今天送我回家,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他。
我把裴佑安三个字写得异常潦草,好像生怕谁认出来似的。
这句话写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盯着它看了好久,就好像看到了一副羞耻的图画,脸越来越红,我欲盖弥彰地把“他”改成了“她”,然后过了会儿又心惊肉跳地用涂改液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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