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荒岛上生活,跟一群水族精怪c花魅树妖为伴,长此下去,走向孤独是难免的啊。月宫的嫦娥不也后悔吃了不死之药,乃至于独守广寒宫,碧海青天夜夜心么?”
颜华却笑了起来:“那是尘世的穷酸文人意淫而已,他们怎么知道月宫仙子后悔飞升?”
我转过头来,认真跟她辩论:“你这就是听不得不同意见的标识。菲茨杰拉德有句名言:‘检验一流智力的标准,就是看你能不能再头脑中同时存在两种相反的思想,还维持正常的行事能力。’”
这句话让颜华震了一下,一时无语。
神往往是孤独的,而思想上的孤独让神听不到不同的声音,就会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就丧失了换一个角度思考问题的能力。所以,神跟凡间的独裁者一样,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权力会把人变傻,绝对的权力更能绝对把一个本来很聪明的人变成疯子。比如希特勒c萨达姆c慈禧太后,古今中外的独裁者往往智力超群,却总干出荒谬绝伦的蠢事,荼毒众生,遗祸天下。
这话不能告诉颜华,因为作为忘川之神,她很难接受我的这个观点。毕竟,神也是人塑造的,没有人,神也就不存在。
二
我们站到了木桥之上,颜华说:“你这话虽然不中听,但心意不坏,我还是要领受。为了表示谢意,我带你去看看你父亲的葬礼。”
我这才想起来,我来到此岸已经很久了,不是说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吗?父亲的葬礼怎么还没有举行?
颜华看出了我的疑虑,她玉手一招,飘过两朵白云,像烟雾一样淹没了我们的双足,载着我俩慢慢升空,飘过忘川河,来到了西岸。
我从空中看见了家乡熟悉的街景,看见了我家庭院,一大群穿着白色孝服的人正在治丧。
哀乐声声,白幡飘飘,天空下着淅淅细雨,父亲的大红棺材被三十六个壮汉抬着,一路西行。棺材后面,跟着顶着瓦盆的大哥,他由两个乡民扶着,行到半里路光景,一声唢呐声起,棺材停下,大哥将头上顶的瓦盆摔碎,所有的孝子们都跪地痛哭。
我在送葬的队伍里看到了自己,我的身体显然很虚弱,所以也有两个人扶着。我很讶异,问颜华:“我不是跟着父亲来到这里了吗?怎么也在阳间送葬?”
颜华道:“你有三魂七魄,跟着父亲来的只是一魂。所以你在阳间可以存在,只是有些木呆而已,也就是常说的失魂落魄样。等你回去就回完全正常。”
“那么,只有死去的人才会三魂七魄都来到这里?”
“也不是。死去的人也只有一个魂来这里,其他的两个魂一个留在坟墓中,另一个转世投胎或者被押于地狱不得超生。没有后人供奉的魂会四处游荡,变成孤魂野鬼。”颜华解释过后,很感慨地说,“你父亲功德无量,子女孝感天地,连天公都忍不住垂泪,你看看这送葬的队伍,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一直排到了坟前。”
从云头看下去,铅云低垂,冷雨霏霏,村民擎着白幡,撒着纸钱,素车白马,在哀乐声中踟躇而行,队伍绵延里路。
颜华拨开一片雨云,让我父亲的坟圹上方出现一片晴空,方便棺木下葬。
乡民们用几匹白练吊着棺木,缓缓放入圹中,大哥带着众兄弟向棺木上撒了几把土。我突然挣脱了搀扶的人,猛地扑向棺木,却在圹前被大姐拦腰抱住。大姐哭着说:“四弟,四弟,你让父亲安心走吧,不要闹了,爹走了,咱们还有娘要供养,还有娘啊。”
乡民们开始封圹。焚烧各种冥器。一个治丧的人手里拿着一章黄纸,高声读我写的祭辞:
汉宫秋奔丧
踯躅香江,惊家严不待,泪下千行。
我为人子,未许冬温夏清,啜菽饮水;
曾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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