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耳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是罐子里在熬着什么,热气顶开陶瓷盖子,一片氤氲。
九瑜闻着这药香,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阵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她从身下触感才得知自己应该是在床上。
过了好一会眼前场景才渐渐清晰起来,九瑜看到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一间木屋。这屋子里简洁的很,什么挂饰装饰都无,抵着墙的是一列书橱,里头码着整整齐齐的书。屋子中央摆放着一个个架子,上头架着扁箩筐,里头晾着药草。
而散出浓郁药香的,是墙角放着的炉子,上头正熬着药。
这是哪里的大夫将自己救了回去吗?九瑜冒出了这么个念头。看这屋子总不至于是云昭那帮士兵把自己捉回去的,这么一想她心里稍安,只要不是被捉回去,怎样都好。
李三现在又在何处,他还好吗,是否逃离了追兵?
九瑜坐起身子,发现身上衣服仍是先前的脏衣,沾着血和泥土,床和被子都被弄脏了。她环视四周发现床边木架上挂着一套干净的女子衣裙,犹豫了一下觉得这应该是为自己准备的,便脱下脏衣换上了。
换下脏衣,她走下床,将那脏了的床单被子拆下放到一边,打算一会盥洗干净。
做完这一番事情,她胸口便泛着疼了,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来。见屋子的主人仍没有回来,九瑜走到那列书橱前抽出几本,发现都是医书。随意翻了翻便将书放了回去,她见那仍在熬煮的药罐,猜测主人应该没有离远。
就这么想着时,门外忽然传来些微的动静,似乎是锄头翻着泥土的声音,九瑜听到声音连忙往门边走去。
门是掩上的,她拉开木门,发出嘎吱一声,而后看到了屋外场景。
外头是院子,围了一圈篱笆,上头攀附着不知名的藤蔓。院落里种着几棵树此时都已萌发新芽,不久前刚下了雨,阴暗处冒出不少蘑菇来。鸟鸣声清越,隐约还可在树中看见尾巴粗大蓬松的松鼠跳上跳下。
惊蛰时,那一场雷雨惊醒了万物,残雪化尽,春天是真真来了。
然而这一幅早春之景并未入她眼帘,院子中开垦出一块药圃,药圃上正有一白衣公子拿着药锄仔细地翻着泥土,刚刚九瑜听到的动静便是他发出的。
那人背对着九瑜看不清容颜,九瑜望着他背影却有些移不开目光。白衣的公子听见门开的声音,站起身回过头。
九瑜散着一头长发,走至门边微有些气喘地倚在门框上。那公子回头的一瞬间,她睫毛轻轻颤了颤,呆立在原地。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见了爹爹。
他一袭白衣,手上拿着药锄,因刚刚蹲下身子打理药圃,衣角沾上了新鲜的泥土。此时回望过来,眼眸似一汪湖水,清可见底。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往日里读的诗句,如今就这样鲜明的从纸上跃到了眼前,当真是朗朗如日月之入怀。九瑜曾以为除了爹爹,世上再无人配得上“君子端方,温润如玉”这八个字,如今这念头却摇摇欲坠。
他不是爹爹,却好像爹爹。
她昏迷之前看到的场景,此时也清晰起来。背着药筐于清晨采药的医师,发现了躲在灌木丛里的她。他伸出如玉雕琢般的手指拨开她脸上脏乱的湿发,无声叹息,而后将她带回这木屋之中。
陌上花开,惊落桃花染,院落里两棵桃树,微风一阵,便有片片桃花瓣掉落。那落下的桃花惊醒了九瑜,她忙收回有些失礼的目光,朝他行了一礼:“多谢公子相救。”
等了片刻,却没有声音,九瑜疑惑抬头看去,那公子含着笑意,朝她微微点头。九瑜禁不住也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绽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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