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利早就听闻帝国境内的东南方爆发了大规模瘟疫,号称流淌着金与蜜的兹罗郡也不能幸免,传闻那里浮云般茂密的绿茵原野也被瘟民的尸体铺满。
这个消息曾让他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摩厄城离兹罗郡可隔着小半个帝国,南方瘟疫闹得再凶也不会跨过崇山峻岭,不远千哩找到他的门上。
能找上门的,只有更多克朗。
瘟疫闹得人心惶惶,谷物和腌制食品的价格已有上涨的趋势,安加拉凯入海口的封锁使得用于燃料的鲸油供不应求,那么索尔森山麓矿场产出的煤矿就大有利可期了。
男爵预计入冬之时,煤炭和适宜长期储存的食物价格起码要翻成两倍,今年摩厄城区的作物收成还算不错,自给自足勉强够用,通过克纳河南下贸易的矿物完全能狠赚一笔。
以往煤炭大多直接运输到帝国中部,被瓦珀高地的工匠作坊用于冶炼钢铁,销量有限,价格也被压得很低,哪有今年这种好机会。
莱斯利签署完批调货款的书令,把羽毛笔往边上一丢,盘算着多抽掉的那几成税款能让自己的钱包鼓上多少。
很快男爵便得出一个相当乐观的数字,自从被那女恶魔找上门后一直阴沉的心情也愉快了几分。
瘟疫使人们无力耕种南部旷如浮浪的田野,今年冬天也许会有很多人饿死或冻死,平价倾销煤炭的确能救活不少人,但那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也要活下去呀。
“该死的巴特威!”每当莱斯利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书房,便不由感到心脏一阵阵抽痛,骂道,“更该死的异乡客!”
因为救治及时,他的妻子倒没死,但口腔被玻璃割得不剩一块好肉,从那天起就完全无法咀嚼任何东西,连喝稀粥都会溃烂,送到摩厄城外找了位永恒之火的祭司才用奇迹治好。
他把这笔账一半算在巴特威身上,另一半自然算给那个令他最为怨恨的年轻人。
如果不是林恩意外获胜,莱斯利现在还和巴特威坐在一起,乐呵呵地盘算下月的角斗场能赚多少钱。
相比之下,摩厄城监狱里挖地道逃了几个犯人的事情简直不值一提,反正这又不是王都,只要他自己不去张扬,谁知道犯人是逃了还是死在牢房里?
更别说囚犯逃跑的时候,他还被那个小妞软禁,只要装作不知道就完全不需要担上任何责任。
唯一让莱斯利不安的,是他向索特下达的刺杀任务已经大半个月都没有回信了,估计那个自称敬业的游荡者已经失手被杀,四千克朗的订金八成打了水漂。
“男爵大人,纳萨尔子爵的女儿到了。”侍从恭敬地一躬到底。
纳萨尔子爵?
莱斯利思索一番,他好像听说过这号人。
“您上周收到过子爵大人的信,他们沿克纳河乘船北上去王都,今日路过摩厄城。”侍从颇有眼色,压低声音提醒道,“从兹罗郡来的。”
莱斯利顿时了然,原来是抛弃领地逃难的瘟鬼,他讥笑着摇了摇头,说:“人在哪?”
“刚下马车。”
摩厄城上城区,男爵宅邸。
随着骏马被缰绳拉扯发出嘶鸣,一辆工艺精美的马车停在了庭院门口。
宅院门外有两名守卫侯立在旁,从马车上下来的青年随即吸引了街道过往所有人的目光。
他身穿亚罗士风格的深色骑士军服,腰间由磨光银扣环系的剑带上规矩挂着一柄剑鞘,镶边的裤管调暗沉内敛,任谁都看得出那布料价格不凡,有银丝编织的绸缎自剑柄处垂下,在暖风中飘动摇曳。
这一身招摇到只能在王庭宴会中看到的华贵服饰实在惊呆了两名守卫,他们面面相窥,等这青年将两枚克朗随手抛给两人时,守卫不由得同时倒吸了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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