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缱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无论对谁说话,都是客客气气、温婉端庄的, 看着好像性情绵软, 易受欺负, 可实际上却是如何呢
她有一个统领三军的父亲, 还有一个总揽朝政的母亲,从小就是被众星捧月般娇宠着长大的,更被破例封为了长乐郡主,她在宫中的待遇,是连正经嫡出的赵娴都比不过的, 这样顺遂得意的人生, 怎么可能会养成怯懦怕事的性子
许多时候, 她只是懒得与人计较而已。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在这长安, 在这宫里,除了母亲, 她谁也不需要放在眼里, 谁也不需要顾忌。
无所顾忌, 才会有容人雅量。
但容忍不代表她会一味的退让, 就像她不喜欢逞口舌之快,但在必要的时候,她还是会用的。
比如现在。
赵瀚的以后位为聘, 不仅险些毁了她和霍景安的亲事, 更是毁了她和赵静的母女亲情, 父亲和母亲的夫妻之情,甚至还让霍景安和母亲分庭抗礼,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若不是父亲力挽狂澜,事情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原本皆大欢喜的一桩亲事,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差一点就成了仇事,让她怎能不恨
她是因为母亲的把持朝政而对赵瀚心生怜悯过,但那已经是过去了,现在的她,对赵瀚只有厌恶不喜,他不来招惹自己便罢,既然主动寻上门来,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人
她不喜欢与人争锋,不代表她不会,蛇捏七寸,在堵他人之口的事上,她喜欢一针见血,直接封喉。
果然,听见她这么一句话,赵瀚脸色猛的一变,胸膛深深起伏了一下“你”
段缱只是微笑。
“陛下如此宽宏大量,想必是能原谅长乐此番小小的失言的,长乐在此先行谢过陛下。”
赵瀚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了。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怒极反笑,“表姐当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这伶牙俐齿的本事,朕算是领教到了。”
段缱一笑“陛下谬赞了。”
霍景安在她身边发出一声极低的轻笑。
赵瀚听不见这声笑,但观其神色也能明白意思,当即脸色顿变,比刚才还要差,带着恨意与怒气对霍景安道“你二人身着华裳礼衣入宫,难不成是进宫来谢姑姑的赐婚之恩的”
霍景安道“不错。”
赵瀚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什么痛脚,露出得意讽刺的笑容来“这可真是出乎朕的意料,朕还以为,凭着世子在朝堂上的风采,已经不需要再向谁磕头跪拜了,没想到也和朕一样,身份再高,也还是要跪倒在妇人的脚下,向她卑躬屈膝,磕头跪拜。”
这回轮到段缱脸色变化了,只不过她的一声“陛下”还没有出口,就被霍景安打断了“陛下此言差矣,下臣今日来此,不仅是来跪谢殿下的赐婚之恩,更是同缱缱一道来敬拜长辈,殿下身为缱缱生母,理当受此新人之礼。”
“这倒是奇了。”赵瀚没有罢休,“从来只有媳妇见公婆的事,哪有女婿见岳母的道理,朕想不明白,不知世子是否可给朕解惑一二”
段缱心中一紧,挑拨离间也就罢了,他竟然还要嘲讽晋南王夫妻不在长安,讽刺霍大哥陪着自己入宫拜见长辈,不像娶妻倒像入赘
“表弟,你这话可就错了。”她不能再忍受,笑盈盈迈步上前,赶在霍景安开口前对赵瀚道,“世子是念及表姐即将南下,将有累月时光不能再见到爹娘他们,才陪着我一道入宫前来拜见母亲,等会儿还要陪着我回府去拜见爹爹。你也知道,母亲因为朝事繁忙,时常都宿在宫里,难以找出她和父亲都在府中的日子,不过只要心意到了,分开拜见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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