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这天,天终于放晴了,和暖的冬阳如温暖的手,照拂在厚厚的积雪上,反射出白亮耀眼的光芒。积雪在暖阳的温柔抚摸下,消融无声,化为涓涓细流,顺着屋檐下亮晶晶的冰棱子滴答下来。不时有晶莹的冰棱从屋檐下掉下来,孩子们也不怕冻,将冰棱子拿在手里,到处去嬉戏玩闹。
大队食堂的烟囱里飘着炊烟,屋子里热闹沸腾,知青们都聚在一起过年,大家都卷起袖子,自己动手准备年夜饭,菜蔬是队里配给的,他们又自己凑钱去买了些肉类。知青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花钱比村民们大方多了,如今又有不少人都已定了去向,马上就要回城,自然要好好庆祝一下,所以这个年过得是前所未有的丰盛。
沈旭跃从小是在北方生活的,特别喜欢吃饺子,他去县城采购的时候,看见有面粉卖,便用粮票买了五斤白面,准备回来包饺子。此刻一群年轻人便在厨房里和面剁馅儿,饺子馅儿是白菜猪肉馅儿的,虽然白菜多了点,但也挡不住人们向往饺子的热情。只听得刀敲砧板的叮咚声和人们的欢声笑语响成一片,这个年,是大家来这边后过得最舒心的一个年了,虽然还有不少人没有找到回去的路子,但是那么多人都可以回去了,到自己应该也快了,大家都信心满满。
有人提议唱歌,于是厨房里便响起了嘹亮的歌声,从《社会主义好》一直唱到《打靶归来》,刘卫国说:“经常听这些,来点不一样的,老沈,给我们唱点不一样的吧。”
“对啊,老沈,给我们唱一个吧。过完年,我们好多人都要走了,以后想听都听不到了。”
沈旭跃正卷着袖子在揉面,看了一眼大家,说:“去门外看看,有没有别人来。”
一个女孩跑到门外看了一眼:“没人。”
沈旭跃说:“那我轻轻唱一首不一样的,你们安排人守在门口,别让人发现了啊。今天过年,咱们来点欢快的。”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沈旭跃开始唱:“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唱的居然是《红莓花儿开》,大家的神情都激动起来,这个旋律,多么悦耳动听,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多少年没有听到了啊。
“让我的心上人自己去猜想!”沈旭跃唱完最后一句,整个屋子里都静悄悄的,不少人眼中都含着泪花,沈旭跃笑了一下,“怎么啦?”
有人轻轻啜泣了一下:“老沈,你唱得太好听了。能不能再唱一遍?”
沈旭跃“嘘”了一声:“我可是冒着犯错误的危险在给大家献唱啊,以后有机会,咱们要放开喉咙好好唱。”这个时候的俄国歌绝对是禁区啊。
大家都吸着鼻子点头。沈旭跃拍拍手说:“好了,面好了,会包饺子的来帮包饺子吧,不会的也来学。”
月亮湾的知青原本有二十来个,走到现在,只剩下十多个了,等过完年,走得就剩七八个了,大家共同相处了好几年,同甘共苦,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就如同兄弟姐妹一样,如今要各奔前程,本来是件高兴的事,但是想到以后难再聚首,不由得又有些情绪低落。
沈旭跃不是这群人中年纪最大的,但一直是大家的主心骨,见大家情绪低落,便不断地说笑话,调动气氛。
大家被沈旭跃逗得重新高兴起来,这时有人突然跟沈旭跃说:“老沈,有人来了,好像是找你的。”
“谁啊?”沈旭跃放下擀面皮的罐头瓶子往外走。没有擀面杖,就用罐头瓶子替代,罐头瓶子有点大了,不怎么趁手,但也难不住聪明能干的沈旭跃。沈旭跃走到门外,看见院子里站着的吴婕,愣了一下。
吴婕脖子上系着暗红格子的围巾,穿着一件深咖啡色的毛呢大衣,脚上穿着一双皮鞋,打扮得非常摩登,她此刻双手揣在裤兜里,不住地跺着脚,看见沈旭跃,也不过来,沈旭跃只好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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