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心一直在当朝首辅薛家后花园的荷塘堂塘底做同一个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是她成为水鬼阿飘之后的三年里,不间断地折磨她的一个噩梦。
梦境是被打碎的碎片,凌迟着沈婉心残留的最后的灵气。
“沈婉心,还不脱/光了在床上等我吗?”
男人的声音,透着垂涎三尺的欲望。
沈婉心的脑中有着不同的,她垂死挣扎的画面。一日一日地在她眼前闪过。
那个男人,叫薛飞。当朝薛首辅的嫡幼子,她前世第二任丈夫。
沈婉心是尚书庶女,在娘家的时候地位就不高。嫁给薛飞后薛家认为她是高攀,又没有娘家替她撑腰,加上她性子淡漠,与世无争,慢慢地人人都想掐一掐她这个软柿子。
嫁过去的时候,沈婉心有个贴身丫鬟,香儿。在她嫁给薛飞为妾不到半年的时候,也是在这片荷塘中被捂住口鼻活活溺死。一年后,终于在淹死香儿的那片池塘里,沈婉心也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阿真?”
“嗯?”
“我若什么都没有,你会嫌弃我吗?”
“我遇到你的时候,你除了一身伤,不也什么都没有?”
“哈哈,阿真,等我啊。”
“等你做什么?”
“娶你。”
这个男人,叫什么,沈婉心不记得。他的容颜模糊,音色低沉。是谁,在什么地方跟她过那样的话,沈婉心通通没有印象。
只是,每天在薛家荷塘内绝望游走的时候,耳畔只有两个声音。
“上床,等我……等我。”
“阿真,等我啊,等我娶你。”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对于沈婉心,死了就是死了。前世如何已成旧梦,她只是不知道这个阿飘要做到何时。为何真成了生是薛家的人,死是薛家的鬼。
终于,有一日,威风赫赫权倾朝野的薛家轰然倒塌。
一群人,不知道应着谁的号令,要抽干这荷塘的水。
沈婉心的魂魄随着一点点上抽的塘水慢慢浮起。终于,摆脱了一身泥泞湿漉,看到了旭日阳光。
***
沈婉心现在一点也不好过。
她只感觉四肢百骸如同坠入冰窟窿,身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不停地往下拽。不一会儿,她的腿脚开始抽搐,原还在挥舞挣扎的双手变得无力,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胸口越来越憋闷,她张开嘴吧,灌进去的却是一口口混着冰渣渣的塘水。
这正是她前世在薛家荷塘溺死前垂死挣扎的感受。自从重生在送嫁当朝薛府的花轿中以后,前世死前的痛苦就一遍遍在她身上重现。仿佛要加深这种噩梦般的记忆,好让她记得清楚。
沈婉心现在正在一口棺材中。好在是口空棺材,没有死人,还有一个贴身丫鬟陪着她。可就是如此,呆在棺材中的滋味绝不好受。
但她必须呆在棺材里面,因为她在逃婚。借助这口棺材逃婚。
就在约摸半个时辰前,送嫁的队伍到了娘娘庙。在娘娘庙中撞见了一家做白事的人家,沈婉心正是借此机会,带着丫鬟香儿,跳进这口无人棺材里头逃的婚。
棺材晃悠晃悠地向前被人抬着走,不知道要被抬去哪。呆在这密不透风的棺材里面,沈婉心和香儿抱在一起,大气不出一下。
沈婉心前世嫁过两次人。第一次算是门当户对,嫁的是大学士之子李文。李文对沈婉心不上好,可也算过得去。至少在李家的时候,夫妇两人相敬如宾,在外人眼中还是一对模范榜样。
只可惜李文没能陪沈婉心终老,成亲只不到两年就一命呜呼。这李文生来是个病秧子,娶沈婉心的时候连房事都不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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