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文景年难得的和颜悦色,让原本以为皇帝一回来就要整顿朝纲,威施令行的大臣们俱都暗自吁了口气。文景年大半年不在宫里,积存的国事自是不少,纵然是拣最要紧的先着手处理,文武大臣在大殿上众议纷纭,早朝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正午,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好在无论何事上奏,文景年都不见半点怒意,甚至还嘉奖了几个上书谏言的大臣。唯独当礼部的人将金科武试的名次结果呈上来的时候,看到前恭亲王次子文庆泓中了武科榜眼,文景年不着痕迹敛了神色,用眼角余光一扫,半躬身跪在底下的安阳侯文庆渝背后就冷汗涔涔。
“琼林宴就罢了,这次金科武试朕没有出席,不如趁今日,宣头甲三名未时进宫觐见。”文景年微挑了挑眉,口气平淡,被驳的礼官连连叩首,立刻领命去外头传报去了。
退朝声响起,冗长的早朝在一片议政声中结束,走在众臣之间的文庆渝面色灰暗,出了宫就一路骑了快马往府里赶去。
刚踏进府门,就见接了圣旨的文庆泓着了崭新的官服,正步履匆匆地要往外头来,“大哥,你上朝回来了,我正要奉旨进宫呢。”
文庆渝半路阻了他,把他拉到门里边人少处,面色发青:“我就是来截住你的。二弟,为兄早跟你说过,皇上对咱们家一直猜忌。当初沁珠无知,还真以为皇上瞧上了她,白日做梦想进宫做娘娘,却不知自己是被软禁在宫里头,连累父王为了她冒险进京来。如今你看到她的下场了,父王一下了狱,她就被一道圣旨远嫁到那蛮寇的关外去,别说见皇上的面,就连见咱们兄弟,这辈子都不知有几次。
皇上虽明面上饶过了我们兄弟,却早已收了军权,挂在名下的几个虚职也易了人,看似封侯袭爵,实则是个架空的名号,如今我在朝堂上日日韬光养晦,如履薄冰,就怕惹了皇帝疑心,招来杀身之祸。你倒好,竟然堂而皇之地去搏了个武榜眼来!”
文庆泓对着哥哥气急败坏的摸样,不放在心上,言之凿凿 “大哥,你想太多了,不过是个武科榜眼,左右就是个从六品的官职,皇上怎么会放在眼里。”
“不放在眼里,你这两年来不要命似的苦练武艺,难道只是为了当个从六品的官职?庆泓,你从小根骨练武奇佳,父王亦对你寄予厚望,父王当初战功赫赫,如今即便下了狱,也还有那么多手下誓死追随,皇帝也是正因顾忌此,才暂且没有对咱们兄弟下杀手。我已暗中与父王昔日的部将联络上,只要能出了京城,禹州三郡的军队定能护我们兄弟周全,我不管你是要做什么,但你绝不能叫父王失望。”
文庆泓面色略变,不欲多言,“大哥,我心里自有我的打算。”
文庆渝皱了眉头,看着这个高大成熟了许多的弟弟,忽然想到什么,面色发沉地道“庆泓,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别想着那些天边捞月的事情。”
文庆泓脸色忽地涨红,不知他知道多少,窘迫佯怒道:“大哥,你休得胡言,我不与你说了,我该去宫里了。”说着就迈开步子,也不顾文庆渝的反应,出的大门,拿了鞭子就上马。
文庆泓一路快马赶到宫门口,呈上入宫的圣旨,就有领旨的太监过来领他进去。带路的太监是个懂观色的,知道这些请旨进宫来的人将来说不定就成大官了,于是格外客气周到,一路上不停地说着,正巧在一个拐弯口来了个宫女,不留神瞧见文庆泓这样身量欣长,颇为俊儒的男子,竟不自主地多瞧了两眼。
那太监见了来人,立刻换了副讨好的脸色,“今儿这么巧,姐姐可是奉命去办事?”
那宫女自知失态,讪讪笑道“是啊,皇后娘娘派我去给太后送药,这不正赶在这了。”
“那就不耽误姐姐了,您走好。”太监笑得谄媚,在这宫里有些宫女的话代表上位者的意思,皇后深得皇帝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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