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此时,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几条干道汇聚车水马龙,一切都还是那么陌生。老家的*已经初热,而这里却还微凉,清风阵阵拂面,他想起许多过去的事,不知明早起床后是否会后悔自己今日的选择。他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感伤,自我宽慰同行人还有很多,即便前面是火坑,终究还有其他人陪着一起往下跳。既来之,则安之。人之命天注定,凡事又岂是可以强求的?顺其自然吧,也许这才是最为智慧的选择。
古池突然想了解一下梵汐汐那边的情况,遂掏出手机,找到昨天存的号码,拨了出去。嘟嘟两声忙音后,话筒里响起一个甜美的儿话音:“你好,古池。”
他有些诧异道:“你好,汐汐,这么快就知道是我了?”
那边咯咯一笑,道:“当然啦,我手机里不是存着你的号嘛,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这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问的话太没水平,一时竟有些支吾起来:“对对,我的脑袋不太好使。民政局那边怎么样?报到手续办清了吗?”
梵汐汐说:“已经弄好了,这边比不得你们县政府,今年单位就招了一名公务员,看来以后我要成为孤家寡人了。哎——”
古池没听出她话中的调侃,安慰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何必感到孤独?你看,这才刚刚一天,你就收获了我和甄子贤两位朋友。往后的日子久了,朋友一旦多起来,就不觉得孤单了。今天在人社局你也看到了,这么多新录用公务员,换作以前,大家都是‘同案’,关系胜似亲人。以后,只要彼此勤联系着点,你不会感到孤独的。”
电话那头咯咯笑起来,说:“你不应该说‘我们’,应该叫‘咱们’,这样才对。你话里行间又是古诗,又是同案,我都快听不懂你的意思了。”
古池没想到梵汐汐竟指出自己话中语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在他老家方言中两个词根本就没啥区别,但现在细细品咂起来,发现两者意思还真不太一样。正准备感谢指正,对方却说:“咱们有空再聊吧,我马上随办公室的同事出去吃饭,他们非要今晚给我接风。好啦,不说了,正催呢。”接着,那边传来挂断的忙音。
他感到十分怅然,其实每个人都能做好自己的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一阵尿意袭来,他赶快朝厕所走去,走到楼道里发现上午收拾出来的杂物没了,想起白天碰到的雒海文,心里涌起一股感激。回到屋里,黑乎乎一片,他伸手去摁墙上的开关,两根日光灯闪了几下,最后只亮了一根。看着屋内空荡荡的墙壁,总觉得缺少点什么。想起包里还带着一幅字,便取出来挂在床对面的墙上。他半躺在床上,仔细观摩起来。
三尺白宣上竖写着五个大字“温良恭俭让”,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密,能把柳体写到这个份上,绝非一日之功。字的右上角盖着一枚闲章,左下角用阴阳文分别盖着书者的名和字。
古池非常喜爱这幅字,不单因为字里行间彰显出的非凡功力,而是其出自己的恩师之手。在江南上大学时,他与导师就结下深厚的友谊,况且两人平日都酷爱书法,故而私交甚密。也正因此,四年时光里他不仅收获了大量专业知识,更是在做事做人上受益良多。
往事历历在目,那个夏日炎炎的七月,全班充塞着毕业前的离愁别绪。临行前一天傍晚,在教学楼前,导师悄悄把这幅字交到他手里,叮嘱回去后再打开。他告诉古池,这是自己晚上亲手写的作品,权当分手时的一点礼物。切记以后的路不管多么艰难,都一定要认真走好每一步,因为人生没有假如。当时,落日余晖打在老师脸上,落下浓浓的阴影,那张立体的脸深深烙在古池的内心深处。就这样,他把那幅字精心装裱起来,当作自己的警世恒言。每当望见上面五个字,耳边就仿佛听见恩师的谆谆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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