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摇。
那天她一切照常,安静的为他扣上里衣,转身准备拿起蓝德手中盘里的龙服。忽然发丝里重了些许,下意识偏头撞进墨衍眸中,但那一刻,她蓦然发现交织的心绪里有惊讶c疑惑c甚至猜忌,细想想,也都再无其他。
他们终为陌路人,陆芙鸳觉得。只是只有权势地位,族人期望,宫中暗波在支撑他们之间关联一座桥。
几年来发现他没有感情,或是不对她,直到文娴死的那一天,墨衍选择囚她入冷殿,她才发觉,甚至亲情也无法触动他,他是个冷漠人,有着近乎病态的冷漠。
一天下来没好好吃过东西,这些日子体内又一直走着寒气,陆芙鸳知道自己没有力气与他僵,于是慢慢走上榻。
有时习惯是可怕的。刚坐上榻,发觉有什么还不妥。想了想,也不知肯定了什么,陆芙鸳发觉自己的手已自然伸在墨衍腰间,似是要为他拉上锦被。她先是凝神发愣,接着才记起缩回手,莫名觉得可怖!
气氛有些僵,陆芙鸳安慰着自己,墨衍一定没看见
心上有些抗拒,她睡得没有刚才安稳,甚至有些僵硬。冷殿这一年来心里装的全是文娴与仇,她对墨衍莫名断了情愫。昨日还怕旧情若起能阻她日后长路,可眼下却像是与陌生男人同床,叫人怎么睡也不安稳。仔细想想,本对墨衍别无他求,但自诞下文娴,为了孩子才迫使自己慢慢接纳他,因为真感情远比虚假失实的迎合更触动人。可几年来自己变了,心里远不如少女时易容人。一年未伴他左右,断了这本是逼迫的感情也正常。手左右摆放间触到了小腹,竟如冰般渗人。陆芙鸳又缩起了身子,发现自己完全快没了力气。
床很大,陆芙鸳越缩越靠角落,最后靠里墙睡着,除了伺候墨衍这怪人落下的习惯,还因是浑身冰冷,不自觉的贴了墙。
皎月洁,朦胧微光倾泻,窗棂帘上敛几缕,随寒风忽卷,尽数没入墨衍深邃眉眼,似潭中倒映丝缕蟾光,帘又落,终不见其影。
那潭中又映入一女清减背影,是愈往角落睡去的陆芙鸳。
半晌才言:
”过来。“
”“
他将人捞过来,发觉她的身子是彻骨的冰凉。他抬起修长指节扣着陆芙鸳的下颚转过脸,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已然浅浅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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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衍彻夜未眠,清早便走了。蓝德候在芙华殿外,见内庭一欣长身形如风而来,仔细看去,墨衍一脸阴郁。蓝德忙低了头,示意小太监垫脚,再抬龙轿,起了驾,回福隆殿。
“待曼贵妃起身,叫个太医给她看看身子。”
本来是安静的走着,轿上的人突然吩咐下来,蓝德一时没反应。
旁边的小太监用手肘碰了碰他,他才恍惚明白过来。
“这”是随便叫个太医?
“叫宋太和去。”
“嗻。”
蓝德捏了把冷汗,不知这曼贵妃娘娘是惹皇上不高兴了,本是阴晴不定的性子,现在沉闷下来更压得人有些难受。
芙华宫。
习惯真可怕。
陆芙鸳又一次在心中深刻了这个道理。
方才墨衍起身,她猛然就醒了,脑中居然是完了完了,她该在榻下候着为他更衣,今日竟没早身起榻。
突然转念,才想起不对,那是从前做的,现在——
现在就不用?
娴儿死了,陆秉与爹爹在朝上安好,她若是还似从前一样,为谁?
不。心中积聚着深切的怨恨,自冷殿出来,该是开始凌迟李兰蕊之时,若寻时机,自是先诛心为好。
她与墨衍之间的微妙,日后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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