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人射派人过来通报的人退下时,夏瑜正站在国俌正室厅堂前,负手而立,看着前方不远处国君的寝殿,目中神色似是漠然,似是平静,也有几分难言的寂寥。
夏瑜想,也许他是该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是该觉得的是解脱的,只是心中这隐约的酸涩是怎么回事?
仰头望天,夏瑜轻笑出声,有些莫名的,他不禁自问,不自禁的回想过往种种,从自己初初来到这个世界起,到现在,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到底算什么?
上无父母,中无兄弟,下无子嗣。
他本是孤魂一抹,于这异世飘荡,了无牵挂,无有亲缘。
许是如此,时日久了,难免觉得孤单,难免觉得寂寞,难免想找个人来陪伴。
所以一开始是愧疚,就默许了,后来是贪恋那点相拥的温暖,也隐隐的竟是品味出了欢愉滋味,竟是习惯了
不过习惯又如何,温暖又如何。
终究大梦一场终须散的。
他早晚都会离开。
若是执着不放,那以后的日子,岂非要永远留下一抹牵挂于这个世界中,不得安枕,不得忘怀。
夏瑜淡淡的对菏泽,道:“传饭摆膳吧,不用等了。”
身后的菏泽看着夏瑜,目中情绪复杂,竟是隐隐的痛惜之色,遵从夏瑜的吩咐意欲转身去传饭时,菏泽微微驻足,终是忍不住对夏瑜道:“若是不愿,何必如此。”
听到身后菏泽突兀的声音,夏瑜微怔,转身去看菏泽时,只见菏泽似乎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自己身份说的话,微微低头,微带不安的咬着唇,不再言语。
夏瑜看着菏泽,神色有些飘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夏瑜有些突兀的开口道:“菏泽,你是不是喜欢服人?”
菏泽听到这话,一愣,不竟是不顾礼仪尊卑抬头怔怔的看着夏瑜。
夏瑜微带自嘲的笑了下,然后又似乎觉得没什么滋味,神色平复下来,又见几分平淡和萧索,道:“有几次,我看到你看服人的眼神”
菏泽听到夏瑜这话,似是有些惊呆了,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那点小心思,却不曾想原来夏瑜早已洞察。
见菏泽如此神情,夏瑜淡淡的道:“如今不同,你若有心,我可以安排。”
菏泽听到这话,神色一变,急急叩首道:“菏泽身份卑贱,不敢妄求。”
夏瑜神色很平淡,道:“若你是担心份位,倒是不需如此,这几年你在我身边尽心尽力,我自是不会亏待”
“主!”还没等夏瑜说完,菏泽不顾尊卑礼节,用很是尖厉的声音打断夏瑜,看着夏瑜,菏泽的眼神中有太多激烈的情绪涌动,让夏瑜都是一愣。
菏泽咬着唇,看着夏瑜,然后突地用三拜大礼叩首于地,礼毕,眼眶已经有几分红了的菏泽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勉强压抑,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道:“主请容菏泽禀告下情,我我初随主上入太子府时,见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却温和宽厚,一点都没有贵族傲慢,确实确实曾经颇有绮思,心生倾慕。”
说到这里,菏泽话音微顿,而夏瑜面色平淡,不见喜怒。
菏泽的神色渐渐从慌乱中平复,慢慢的变得坚定,似乎有几分豁出去了的感觉,竟是平和起来,道:“菏泽斗胆,敢问主上,人活于世,若有不可兼得者,以何者为重?”
夏瑜倒是没料到菏泽有此一问,有些不解,道:“何意?”
菏泽此时倒似乎释然了,看着夏瑜,神色平静,道:“主上说若我所愿会有安排,但若主上真的安排了,君上除了对主上,其他的侧侍,只怕不会留片影于君上心中,若是那般,只怕届时我心中会对君上有所怨怼,会后悔,但若常伴于主上身侧,不论主上如何处置我,菏泽无怨无悔。”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