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兴二十五年的中秋节,小小的洛陵县里, 真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陆家,或许是喜忧参半吧——近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让陆家的人一直都没有功夫停下来喘一口气;不过, 也是许多年来头一次, 陆垠终于发话,八月十五那天,陆家将打破多年来各房各自在自家院里过节的状况,要聚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陆垠还命人请来了常仲一家, 经过连日奔波,常仲原本方正的脸颊略有些凹了下去, 一进门就问祥叔道:“姐夫呢?他还好罢?”
陆兴璘被常仲和陆兴玖带回洛陵县的那天, 陆家全家的心情都颇为沉重。常仲提前就派了人前来报信,那天陆钧和陆锦、陆钟都没去社学, 特地在家里等着。到了快正午, 才看见一辆盖着蓝灰色粗布的马车, 远远的从巷口走过来。陆钧忙和陆锦一起迎上去,先下来的是陆兴玖,他对陆钧道:“你你去家里告诉你爷爷一声, 你大伯回来了。”
陆钧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伯可还好么?”
陆兴玖叹了口气,道:“还好!还好!只是腿腿脚有些不方便, 人还好好的!”
陆钧一听, 转身往宅门里走, 还没走上两步,就见陆垠已经被祥叔搀出来了。他巍颤颤的边走边道:“兴璘呢?兴璘在哪儿?”
陆钧忙上前和祥叔一起把陆垠扶住了,再回头看时,只听陆锦在外面哭着喊了一声“爹”,随后巷子里又响起了陆钟的啜泣声。
陆钧出门一看,只见两个健壮的仆人一左一右的,把一条板子从马车里拉了出来,上面躺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是陆钧的大伯陆兴璘。陆兴璘浑身上下拾掇的干干净净,显然是陆兴玖和常仲两个帮他更换过了,但他的脸上却多了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太阳穴一直到颧骨附近。他一只胳膊绑在胸前,闭着眼睛,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听见陆锦的哭声,他睁开眼,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在陆锦脸上一抹,用陆钧从没听过的慈善和蔼的语气道:“锦儿,你莫哭。来,扶爹下来,去见你爷爷。”
陆兴玖从旁劝道:“大哥,你这腿暂时不能走路,还是让他们把你抬进去再说。况且”
他抬手一指,道:“爹这不是出来了么?”
陆钧见从前高大潇洒的大伯变成了现在这一副憔悴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生出了阵阵苦涩。陆钟和陆锦两个赶紧跑过去站在两边,帮那那几个仆人抬住了板子,将陆兴璘从车上搬了下来。
宅门口陆钧和祥叔扶着陆垠,和陆兴璘父子相见过后,几人便将陆兴璘抬回了大房。陆兴玖悄悄地对陆钧道:“你大伯在牢里挨了打,骨头都被打断了,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他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如何忍得住?险些就寻了短见,幸得你常大伯一个同年进学的朋友帮着从中斡旋,五百两银子花的干干净净,方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陆钧叹道:“只要人能回来,其余的还有什么要紧?却不知大伯身上的伤到底怎么样了,要不要请杜医官早点过来瞧瞧?”
陆兴玖一听这话,摇头道:“在临清就找人看了,其余还好,只是他这腿接的晚了,怕是日后要落下病根。”
又道:“叫杜医官来看看也好,那边的大夫说了,至少要养上半年,我们身上钱不够了,只买了他几贴药。杜医官来了,内服外用的药都得快些备下,到时候及时更换才成。”
陆钧眼看着被抬进屋里去的陆兴璘,把陆锦叫过来,道:“你找人去把杜医官请来,到时候如何照顾你爹,好好问一问他。如今家里本来就人手短缺,这贴身照料的事,别人做也未必用心,你少不得要亲自服侍了!若是需要什么,你便去找祥叔,或者来二房找我。”
这才短短几天时间,陆锦却似乎已经变了个人。他方才哭了一阵,眼睛发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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