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遗臭万年。
陆钧心中一振,目光渐渐明亮起来,他决定了,先写第二题。在身旁此起彼伏的藤条摩擦声和木板的吱嘎声中,他把笔提起来,从那青石砚台里沾满墨汁,缓缓落下,写道:
“大贤闻时人有以利说君者,因遏其欲而扩之以理也。
孟子于是揭诸古圣贤之道、人心天理之不可泯灭者告之曰:
天下纷纷于爭,而先生从而欲息其争,志则大也;
人心滔滔于利,而先生从而和之以利,号则不可。
且义利之辩严矣!
先生以利说乎二王,王悦而下从之,由是国之有臣,家之有子弟,争以利心事其君亲,天理亡而人欲肆,不夺不厌,其亡也忽焉!天下自此多事矣!
先生何必以大志而用乎小,舍仁义而求之于利哉?”
因为有了前面那一番思考,陆钧文思泉涌,心头中一片清明。他手下的笔,俨然已经追不上他脑海中冒出的文字,越写越快,连旁边的常晓成似乎都感觉到了他挥毫的速度,侧目看来,见他那一管笔如同游蛇一般,丝毫不见停歇。殊不知这时候陆钧已经写到了最后,结语是:“先生行矣,其以吾言告诸秦楚,吾将拭目而望太平之有日也!”
这一句话写完,陆钧还提着笔愣愣的看着稿纸,在他脑海中回荡的,早不是来自他自己,而是他想象中孟老夫子那铿锵有力,略显沙哑苍老的声音。他似乎就见到了孟子和宋牼道别的那个场面,他所写的,也似乎并非出自他的揣摩,而是孟子亲口传授,是他亲耳所闻。这才是真正的“代圣贤立言”,想不到竟然在府试的科场之上,让他彻底的领略到了其中的妙义!
陆钧的手一抖,笔“啪”一声掉了下来。他急忙俯身去捡,这一下子整排桌椅又是一阵乱响,传来了另一侧士子不满的声音。陆钧捡起笔,在草纸上蹭掉上面的灰石,将方才的文章又看了一遍,这一回,他只觉整篇文章浑然天成,想改竟然也无从改起!
陆钧欣慰的将草纸展平,小心放到一边,刚才写的时候他的头脑已经自动屏蔽了四周所有的声音,这会儿一下子回到了现实,整个科场里抱怨声,哀叹声,磨墨声,还有推敲字句时反反复复的嘟囔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传来。虽然府考的秩序严格,大家都不敢太过吵闹,但这些细小的声音在坐满了四五百人的考棚中不断回荡,撩拨着他紧绷了半天之后“砰”一声松下来的脑海里的那根弦。
幸好,这时巡场的官员似乎也觉得场内的有些嘈杂,警告了几个闹出动静的士子,其余的人一下子安静了。陆钧方才得以集中精力,思考起第一题来。“好学近乎知”嘛,他做过破题,多少还是有些想法的。因为,穿越以后,学习好像又成了他生活中的主旋律,“学”和“知”之间的关系,也是他经常琢磨的一个问题。须知,这个“知”可不是知道的知,而是智慧的“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爱好学习,就近乎有智慧了。孔子老先生和孟子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孔子所说的话,总是语调温和,用词谨慎,四平八稳,譬如这一句,他只是说好学“近乎”知,也就是说好学自然还不能算是有智慧,但是离有智慧的境界已经不远。这其中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就说他这一路学习制义的历程吧,若是要论基础,原身的水平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至于资质,他自认他头脑虽然不差,但也绝对不属于天才一类,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能坐在这府试的考棚里,挥笔写就方才那一篇他一年前读都读不懂的八股文,如果从前有人告诉他这一切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根本就不会相信。
可是,只有他知道为什么他能有如此快的进步,为了朔望考,他拼命学习四经,为了能去蒙兴读书,他反复钻研制艺,那一卷卷书他都翻遍了翻烂了,和常晓成、李尚源,还有陆锦、陆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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