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则是“利,经国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后嗣者也”
这些题目并不生僻,第一篇也是陆钧在国子监的时候练习过的。陆钧相信只要他稍加润色,肯定会是一片佳作。只是,会试的关键不仅仅是文采,还要保证自己的观点“政治正确”,尤其是符合如今皇上和出题官的心思。
这个题目的意义在陆钧眼里十分明确,可见主考官也用了些心思居安思危,一个“安”字,是赞扬当今皇上治理之下的太平盛世,又一个“危”字,就是让众人去想,“危”在哪里,“危”从何来矛头自然是直指北方边境。不禁要“思危”,还要“有备”,如今一批批涌入京城的兵士,隔三差五闯入城中鞑靼聚居地搜寻的卫军,传闻中已经进入戒严状态的宣府、大同几座边城,这些不仅仅是防备,而是箭已经搭在弦上,只待向目标射去了。
如果没有这段时间的经历,陆钧也许会和许多京城的百姓,座上的士子一样,为此内阁的决定拍案叫好,为皇上的英明大唱赞歌。可是现在的他,看着居安思危这几个字,心中想的却是城外不断被军事骚扰的百姓,因筹集军粮增加的税款而倾家荡产的商户,曾经的黄步宇,后来的李公公那骄横的嘴脸,还有陆睿涵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格物格物,格的是人心”
他再次想道危从何来外患虽然可惧,但只要朝廷上下一心,大魏的国力完全可以抵御外族入侵,况且鞑靼不过是力求和中原交换物资,并没有南下之意,真正可怕的,难道不是向孔子所说的那样“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吗
陆钧慢慢的研磨着早已磨好的墨,他不能这样下笔。但是他也绝不愿意为这样的不义之战歌功颂德,居安思危,居安思危大魏的士子们天天诵读四书五经,可他们却忘记了一句话“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陆钧停了下来,他终于提起笔,慢慢在草纸上写道“圣人知治国之劳心,故以安危警于上也”
二月京城阴冷的北风在考场狭窄的巷子里扫过,一间间号房内,木板上的纸张哗哗作响,考生们手慌脚乱的将那些承载着他们命运的一张张薄薄的纸拼命按下,将他们写好的文章小心整理好,让寒风吹干上面的墨迹,再一遍遍的校对,勘查,一个字,一个字细细的研读。中与不中,有时候可能就在一句话,一个字,一笔,一划之间,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会打动那位判卷的官员,也不知道是什么会让他皱起眉头,让你三年里的无数努力彻底付诸流水。要知道,许多人花了一辈子时间,也没有完成从举人到进士这最后一步的飞跃。
黄昏时分,疲惫的举子们开始陆陆续续的交上了他们耗尽心血写出来的七篇文字,带着满心的疲惫回去休息了,接下来的几天之内,还有两场考试等待着他们。
二月十五日,承兴二十九年的会试终于落下了帷幕。陆钧、常晓成、陆怀、陈礼文他们一个一个的走出了京城贡院的大门。他们眼前还跳跃着自己在幽暗寒冷的号房里看了无数遍的最后一道“策问”,耳边还回想着自己在号房里思索推敲时的自言自语,三进三出考场,整整七日食不知味,睡不安寝,这一切终于在十五日这一天随着夕阳西落而结束了。
最后一场考试落幕之后,考生们不再是之前那副战战兢兢、魂不守舍的模样,还有十余天才知道结果,这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刻各个会馆之中开始了通宵达旦的庆祝,会馆的主人们恪尽着东道主的职责,准备了一场场的酒宴为士子们庆功,不同的会馆之间也走动频繁,互相讨教学问、诗文,比陆钧想象中还要热闹许多。
第二天晚上,新一轮的庆祝活动又要开始,外面笙歌燕舞,一片喧哗。陆钧却把自己关在屋里,等待着预料之中的访客。果然,夜幕一降,他带来的那名小厮轻轻推开了房门,对陆钧道“少爷,那位姓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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