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娘娘，太子殿下说让娘娘不必等了，殿下同张良娣一道先走了。”车舆外传来一女声，透过纱幔隐约间是个提着灯笼的宫人，这个结果她或多或少的是猜到了的，他们是一同与皇上皇后告别的，刚出承安楼就被张姨娘身旁的丫头碧清给请走了，她只因他说了一句，“等孤片刻。”她就给当了真。

    “走吧，回东宫太子府。”明月她话音刚落，车舆便缓缓的起步行驶着，在这夜深人静中，马蹄踩在青石板很是清脆，加上八个鎏铃声缓入耳中，此情此景总是会缅怀着过往时光，怀里的未央已经抵不过睡意喃喃的说了一句，“阿姐，我眯一会儿”过后已经睡了过去。

    马车里很暗，只是淡淡的灯光从帘幔中透进来，那是车舆外提着灯笼照路的丫头们，左右各四只，一路随着车舆走。

    她轻叹了一口气，她看得出来，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喜欢着未央，他费尽心思谋划三年挑起中原和西凉战争，这一次他终于成功的把未央再次拉进这个漩涡中。

    也许他们的命运早就埋下伏笔，在这个命运的石盘中，他们都是棋子。

    大婚那天，烛光染染，她犹记得他揭开她红盖头时满目的错愕，然后是一脸厌恶的质问她，“为什么是你？”

    她反问，“为什么不能是我。”她说的是西凉话，她知道他听得懂，为什么不能是她，他撰写的婚书是她，中原皇帝赐婚的圣旨也是她。

    他就那样扔下手中的秤杆，急切的就要往外面走，她吼道，“未央已经走了，那赐婚的圣旨写的就是我明月的名字。”

    他站在门口愣住了片刻，还是走了，府里人都说太子殿下在红楼喝了一夜的花酒，那晚她看着红烛燃了半宿，没有她又给换上一只，第十三只燃到一半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他回来了，只是抱着个女子，府里华彩红绸未下他就说要纳妾。

    次日清晨。

    因为要去军营里选马，所以阿姐给她着了件檀木色的短裳，袖子是锁起来的，颜色不浓不淡像极了点心里的红豆沙，头发简单的梳着两股发髻，左右各一只嵌着珍珠的簪子，上面还缀着一排的铃铛，加上腰间系着的，走着比那马车的鎏铃还要热闹。

    院子里的百合已经冒了叶，一串串的跟竹笋一样，果然娇贵照料着就是比外头田野里生得葱郁。

    未央她透着棚架弯腰看着，这棚架里花错花弄还特意置了几个热炉，到晚间日头落了就添上炭火，冷不着也热不着，按着舒服势头估摸着十月间就能生花了。

    她将手浸入水中，然后给百合洒着水，这样虽然慢但压不着花苗，“把你们照顾得这么好，你们可得争气点，多生几朵花来。”

    给花浇完水，估摸着时辰阿穆应该过来了，和阿姐告别之后就往外走，腰间阿姐给她坠了一对玉，她走一下响一下，像是佛堂里敲木鱼一半，索性就给拆散了，将一枚玉勾在手中把玩着，绕着食指转圈圈。

    路过园子时，一阵丝竹入耳，细细看去原来是太子和张姨娘，李承邺弹着琴，张良娣一袭蝶衣霓裳跳着舞，果然是恩爱啊！只是她不晓得那张姨娘有什么好的，性格飞扬跋扈且蛮不讲理。

    今日的阿穆，不，李承衍穿着一件黛蓝色的袍子，衣服收边却是靛蓝色的，上面还用白线绣着云团和飞鹤，尤其蔽膝上两只完整的飞鹤绕着竹林云团，绣工精细的宛若活物。

    他今日倒是没有束发配玉冠，只是简单的用一根靛蓝色的发布束着，万千烦恼丝如墨一般倾洒在身后，微风一过，如杨柳抚岸，尤其衬着他那张好看的脸，若是黛眉描唇一番怕是比下去不少闺阁女子。

    他的旁边还有涓月姑姑正从马车上下来，同李承衍行了一礼，又见她行了一礼，未央也伸手晃了晃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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