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际,殿中静谧,余桐进进出出,张罗出行事务。
宋鸣珂靠在短榻一端,手撑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霍睿言努力忍笑c认真描摹,越发觉得,逗弄二表哥是件极其过瘾的事。
他笑容浅淡,注视白纸墨字的眼神仿似焕发出她不曾见过的光彩。
当他不时抬眸朝她微笑,某种近似于宠溺的亮光,被他刻意藏起,流露的只是寻常且尊敬的和善。
逐渐地,他的轮廓越发模糊,化为明晃晃的光彩。
画了不同样式,霍睿言想征询宋鸣珂的意见,蓦然转头,惊觉她已歪倒在短榻,双眼闭合,睫羽轻垂。
褪去故作威严的神态后,愈发婉约柔美。
他呆然出神,舍不得唤醒她,只想静下心来,趁无旁人在场,好好珍惜仅属于他的美好时刻。
眼前的小少女,以豆蔻之龄而居庙堂之高,绯袍挂体,金玉悬腰,脸上抹了一层粉末,显得皮肤偏暗淡。
搭在一旁的小手则光洁白皙如玉,嫩得可掐出水来。
偏生右手中指关节处,因近一年日夜执笔而生了层茧子,粗硬砥砺,与她的真实身份全然不符合。
在父亲仙逝c母亲无支援c异母兄弟虎视眈眈c朝臣质疑的情况下,她一声不吭,默默替患病的兄长扛下重责。
这一切,本不是天真烂漫的小丫头该承受的。
而他这二表哥,是时候以另一种形式守护她,辅佐她。
分不清愣了多久,霍睿言回过神来,身子柔柔前倾,温声轻询:“陛下若困乏,到软榻上躺一会儿可好?”
“嗯”
宋鸣珂懒懒应声,却连头发丝也一动不动,又陷入深睡中。
小坏蛋!一心想着给他赐婚,自己却跟元礼走那么近!
霍睿言愤懑弯下腰,小心翼翼伸出两臂,将她横抱至怀内。
肩头瘦且窄,宽松外袍掩饰下的纤腰不盈一握,比想象中还要轻软。
她水润小脸紧靠他坚实肩膊,如一团柔棉,瞬即抚平他的恼怒。
他心中天人交战,脚下如履薄冰,谨慎走向东侧木榻。
怀中人秀眉无意识颦蹙,粉唇如初绽花瓣,近在咫尺,实在是难得的美色。
温香软玉,如那不可言说的梦。
一瞬间,他分不清梦境或现实,只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宋鸣珂万万没料到,他弥留之际叨念的,会是她。
她后悔莫及,为何不以真实身份,和最疼爱她的父亲道别?
正在此时,皇后与换了女子服饰的宋显扬匆忙赶来,含泪跪在她身侧,伏地啜泣。
皇帝眼神迷离,喃喃道:“晏晏好久没来看你爹爹了。”
宋鸣珂浑身颤栗,咬唇忍哭,她近来忙着处理雪灾物资,确没再以真容面圣。
“晏晏她咳嗽许久,嗓子沙哑说不出话,还请陛下恕罪。”
皇后吸了吸鼻子,勉力为宋显琛圆谎。
“好孩子”皇帝抬手,宋显琛犹豫了极短一瞬间,轻握他的手。
“朕的小公主你?”皇帝话音未落,眸底渗出一丝狐惑。
宋鸣珂悄然窥望,惊觉他触摸宋显琛的中指。
那处,明显有常年握笔磨出来的茧。
小公主生性疏懒,读书练字全是应付,手如柔荑,娇柔绵软。
知女莫若父,皇帝瞳仁缓转,视线落在宋鸣珂眼泪涟涟的玉容上。
宋鸣珂知他起疑,不忍再瞒骗,倾身凑到他耳边,小声低语。
“爹爹,一切交给孩儿。”
皇帝浑浊目光骤然一亮。
只有他的小公主,才会用寻常称呼亲昵唤他,皇子们私下喊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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