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要将“谋害储君”之罪算在自己头上,不由得汗流涔涔,撩袍而跪:“陛下!臣监管不力!甘愿受罚!”
“此事已翻篇,定王不必自责。朕的意思是,加赐定王两队府兵,如无旁的事,只需在定王府与太妃的延福宫走动。”
宋显扬不知该喜该怒。
喜的是,小皇帝不追究他的疏于职守。
怒的是,他的职权全数被剥夺,被对方以“保护”名义监视着。
他一肚子气无处发泄,还得装作感恩戴德,出口全是冠冕堂皇之词。
宋鸣珂端量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二皇兄,从他竭力隐忍愤怒与失落的情绪中觉察到一个事实。
上辈子,宋显琛死了,她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四弟行走不便,六弟幼小,宋显扬根本没对手,所以越加跋扈。
今生,他处处受制,怕是难获翻身机会了。
退朝后,殿外细雨未停,内侍们步履匆忙,以伞护送朝臣前往殿外楼阁歇息。
宋鸣珂自后殿行出,透过如落玉般滴答不停的雨帘,远望宋显扬雨中伫立的身影。
那轮廓明晰的俊美愁容,半掩在水雾中,前生的嚣张猖獗,仿佛只存在梦中。
宋鸣珂秀眉轻扬,念及削其职务的理念,源自霍睿言一句提醒,她暗为自己留下二表哥的英明决断而骄傲。
前世,她幼时与两位表哥十分亲近,因兄长死于定远侯府的广池内,其后七年,她刻意遗忘霍家的种种美好记忆。
重来一世,有关霍锐承和霍睿言的印象,在相处中得以重建。
是时候为他们二人考虑前程问题了。
宋鸣珂回书房后,瞥见上贡的一套文具,白玉笔格c笔床c湘竹笔筒c官窑笔洗c牙雕笔觇c松烟老墨等一应俱全,件件精美。
她一时高兴,命人连同壁上一张精制雕弓,即刻送去定远侯府,赐予霍家两位表兄。
刘盛提醒道:“陛下在朝堂之上收回定王权限,当日便大张旗鼓下赐恩赏之物给定远侯府,只怕惹人闲言。”
宋鸣珂笑道:“那朕便借此机会,给诸位弟兄都赐点小玩意好了!”
她赏了晋王两套古籍手抄本,送宁王一把嵌宝匕首,却给宋显扬捎去几册清心寡欲的佛家论著。
幻想宋显扬领赏时的尴尬表情,她笑得如花枝乱颤,笔下字迹歪歪扭扭。
定王府内,锦簇花团被雨打落一地,粉的c白的c黄的c紫的
水溅残香,凄清飘零,似繁华梦散,恰如宋显扬的颓然心境。
府内庭院由他亲自督造,各类珍稀花木更是亲手打理,此刻目视最熟悉的一切,他小心翼翼绕过水渍与落红,弯腰拾起石径上的春兰,抖落泥泞,却抖不掉心头烦闷。
“殿下当真不再争取?”
乐平郡王从廊下匆匆行近。他挂闲职,今日无须上朝,想必为传闻急忙赶来。
宋显扬嘴边勾起无丝毫欢愉的笑:“争取?能争取什么?”
“自古兄弟阋墙乃常态,只是没想到,今上优柔寡断,竟狠得下这心!”
乐平郡王迈步走至他身边,压低了嗓门。
宋显扬见他踏花而行,微感不悦,忿然道:“想来,此前是我错估了他!今有安王叔辅佐,定远侯手掌兵权,再加上霍家兄弟一文一武,他的确有强硬底气。”
“霍家人是谢太后的远亲,还说得过去;安王爷乃殿下的叔父,没开口求句情?”
“哼!”宋显扬恼怒,“我这叔父!精得很!再说,他凭什么为我求情?”
“唉早劝殿下拉拢安王,殿下偏不听。”
“我不想吗?是母妃不让!她说赵家昔年与安王结了梁子,互生嫌隙,一贯面和心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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